耶律雄材的眼陡然瞪得极大,由于干枯而裂出了几道深深血痕的嘴唇猛然张开,爆发出了几声强烈的音节!
他别的做不了什么,至少要保证这几个出来放羊的牧民的安全!他不是那种狂妄自大的人,丝毫没想过自己八人能够将对方打败擒下,哪怕他们最为趁手的弯刀就悬挂在各自的腰间。因为他清楚的看到了那十几名中原士兵,身上皆是覆着泛着冷光的铁甲,手中的狭长战刀更是有些锋利无匹地锐气!
不是对手!
八个草原人无法顾及在受到了惊吓之后已经开始四处逃散的羊群,皆是策马向不同的方向奔逃而去!
为首的中原士卒策马追在最前面,眼见敌人分散开来,他却丝毫不慌张,手中战刀一挥,在他后身位处的其余士卒沉默地以两骑为一组,同样分散了开来,向着不同的方向追了过去。他们一共有十五人,最后领头士卒一人单骑,向着耶律雄材的方向紧追不舍!
草原的马一向要比中原的马要更加健壮,品种更加优良。虽然这几个牧民所骑也不是什么草原马中的上品,但是由于中原士卒身上的重甲给予了胯下战马更多的压力,一时间,他们之间的距离竟然越来越大。
耶律雄材刚刚在心中送了一口气,就欲再度策马加速,争取在半柱香的时间之内彻底将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中原士卒甩开的时候,他的肩膀突然传来一阵剧痛!随之到来的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将他从马上带了下来。在空中翻滚的时候,他看见了一道道黑影在空气中飞掠而过,分别刺中了他的那些兄弟们的肩膀或者腿脚,使他们纷纷从马上坠了下来。
弩!
耶律雄材的心中突然闪过这么一个字,他的心便凉了半截。他听说过这种出产于中原江湖中一个名为唐门势力的机括兵器,没想到竟然已经给中原人的军队装备上了!
阴影将他笼罩了起来,他微微抬头,看见了一个被盔甲覆盖住了整个身躯的中原人。
那人并没有客气,一把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目光之中满是淡漠,开口问道:“你们是普通的牧民?”
耶律雄材低了低头,没有出声。他并不想回答任何问题,他希望这中原士卒能够痛快的给他一刀,这样倒也还能比较符合草原人的气节。
另外七个人没过多久也被捆绑着带到了耶律雄材的身边,其中那个秃头汉子由于挣扎得太过猛烈,被打晕了过去。
领头的中原士卒再次看了耶律雄材一眼,问道:“我想知道的不多,只有一个问题,你们胡人,在草原边境附近,驻扎了多少人马来看家护院儿?”
耶律雄材还是紧抿着嘴唇,不说一句话。
那士卒突然笑了,他将手中那架精巧而沉重的弩重新悬回腰间,道:“岂不是感觉挺屈辱?觉得我们这样悄无声息的偷袭,很是下作?要是一对一对捉对厮杀,我们未必能把你们捉住?”
耶律雄材用眼神表示了自己就是这个意思!
“呸!”
那士卒的脸上笑意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化成了浓浓的嘲讽:“现在嫌我们不仗义了?那当初你们悄无声息的勾结玄罗宗围困我们长安城的时候呢?怎么不嫌自己下作卑鄙?”
耶律雄材把头别到了一边去。
“行了,你也不要给我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了,你们且放心,我不会杀你们。”那士卒语气又突然缓和了下来,他看着耶律雄材在内的八个草原人,笑道:“我知道我就算问什么,你们也不会说的,所以干脆我也索性不问了。我不杀你们,一来呢,是想让你们知道,我们中原人和你们这些嗜血的畜生不一样,我们从来不干那些赶尽杀绝的勾当;二来呢,我想让你们滚回你们的大梁王朝的皇帝陛下面前报信儿,告诉他,中原人,大魏兵马一共二十万,已经到了你们草原边境上,就等着你们摆开阵势,来跟你们算计算计上次围困长安的仇怨!三来,也就是最后一点,我得让你明白,咱们中原人,大魏王朝的汉子,也不稀得跟你们玩什么阴谋诡计,我们要堂堂正正地把你们干趴下!”
那士卒一咧嘴,大喝道:“马留下,人滚!”
望着狼狈不堪地渐渐消失在自己视野中的身影,领头士卒满意地笑了笑,接过了身边另一个士卒地上来的火把。
他看了看眼前的这片草场,心中默念道:“罪有应得。”
一扬手。
熊熊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