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正风看着这个已经配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年轻人,轻叹一口气,伸手将之扶起。
“都言可怜天下父母心,又有谁来可怜孝子心呢?”
……
刘天南再一次身着战甲,登上了这座临时搭起来的土城墙。
早在其上观望远方的张丹青并未扭头,眼睛仍是看着远方连成一条绿线的若隐若现的草原,轻声道:“主帅,刘琮琤将军还未回来。”
刘天南“嗯”了一声,声音之中听不出来其他的情绪。他缓缓走上前来,和张丹青并肩而立。
眼中苍茫,心中苍凉。两人皆是沉默了一会儿,刘天南便率先开口道:“张门主……”
张丹青摆了摆手,轻声道:“既然已入大魏军队,便当以官职相称,风华门已然成了故纸堆里的东西,不复存在了,故而门主二字,无从谈起。”
那张俊俏的颇有些阴柔脸转了过来,看似轻描淡写,实则饱含深意地说:“就如同我只会称呼你为主帅,此战过后只会称呼你为将军,而再也不会叫你一声长安城城主,是一个道理。”
刘天南听懂了张丹青言语之中的意思,摇了摇头,道:“陛下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张丹青不置可否。
“听闻张将军你仍为娶妻?你门中皆是女弟子,又从来不乏美貌,却为何不成个家呢?”
张丹青低下头来,轻声道:“我只当主帅是太过担忧思念刘琮琤将军,所以开了个不太好笑的玩笑。”
……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
苍茫美景做沙场。
白衣变血衣。
磨损胸中不平意。
王渊嘴角咳血,轻声道:“看来你我真要死在这里了。我终究离大宗师境界还差半只脚,能带着你一起在数万人马的围剿下奔逃半旬,已经是能做到的极限了。”
刘琮琤肩扛冰魄长枪,脸色漠然道:“本来也没指望能活下来。”
王渊笑了笑,轻轻挑了挑斩龙剑尖儿,指了指对面的那十个未穿铁衣的草原人,道:“他们终于学聪明了,知道那军队来围杀我们两人,实在是得不偿失,于是就叫了这么几个家伙来跟咱们单干。好么,这才有了点儿江湖的意味!”
刘琮琤道:“上万人的军队并没有撤退,而是伏在周围防止我们逃窜。呵呵,瓮中捉鳖,倒是有些形象了。”
王渊苦笑道:“怎么就开始自嘲起来了呢?我堂堂剑宗宗主,可不想当王八。”
“由不得你。”刘琮琤道,而后缓缓举起了手中长枪。
蓄势待发。
……
一处几乎是由冰晶结成的山洞之中。
一位身披破烂道袍的枯槁老人,听着头顶之上的隆隆马蹄之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铁马冰河。”他自语道。
在他的周身。
散乱着一大片书写着蝇头小字的老旧纸张。
他坐在其中,像是坐在故去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