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是一触即发的。
在几分钟之前,舞台下的人们还在为几百块的门票钱和工作人员纠缠不休,场面一切平常。但就在某些人捕捉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微响,循声望去的下一刻,几双血『色』瞳仁如利剑般撞入眼幕,半天未能平复的喋喋不休在眨眼间戛然而止。
蚊群缓慢地贴着剧场的穹顶移动着,旁边是敞开的通风窗。他们爬得那么安静,若不是后台的异动,任谁都不会想到原兽居然会就这样出现在室内。
大约是紧张导致肾上腺素和汗『液』极速分泌,微不可查的气味将这些飞虫激得愈加兴奋起来,他们震动半透明的翅膀,从穹顶上飞落而下,就如同道道惊雷劈入观众席中。
人们从座椅上惊跳起身来,动作之剧烈就像脚下踩着火炭。尖叫的声浪像是要把屋顶整个掀翻,疯狂地向出口奔流而去,挤撞间有许多人摔倒在地,在一片腿的森林中不知所措地翻滚。现场都只是普通人,没有什么面对原兽的经验,此情此景下唯一的反应就是跑。他们互相推搡着,原本宽敞的大楼被汹涌的人流堵得水泄不通,若不是场景限制,恐怕早有人大打出手。
肉食们挤在了一起,这样的情势让蚊群更易得手。它们嗡鸣着冲下,尖锐的口器凌厉如矛。在它们正下方的几人眼看着自己即将成为第一目标,惊惧之下更加疯狂地拉扯着周围的人想要挤出去,但在这样的密度之下根本无计可施。
嗡鸣声越来越近,即使没有受过训练他们也能感觉到那飞速靠近的口器上的寒意。想抱头蹲下都难以实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赤瞳在眼前飞速放大,绝望的喊声被淹没在一片声浪里。
然而就在他们眼看着蚊群已经『逼』到面前,闭上双目等死时,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到来,倒是那巨蚊的振翅声忽地变得杂『乱』无章。他们小心地睁开半只眼睛,随后入目的场景让他们甚至忘记了叫喊。
一人高的飞虫本就外形骇人,而原兽细胞的作用会让它的狰狞更进一步,钢针似的口器更是看着就能让人头皮发麻——但现在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了它,空手拦下了这致命的一击。它疯狂地鼓动着翅膀扭动着身体,想要挣出那只手的束缚,但那人比铁钳抓得更紧,它挣扎了半天也没能如愿。
江桦半蹲着身子立在观众席的座位上,在高度的优势下避免了被挤进人群的窘境。他狠狠一甩手,手上不断颤动的巨蚊的身体被当做了天然的武器,将身边的几只原兽撞下地来。巨蚊最终被甩到了观众席上,被他提着口器踩中了关节,震动着翅膀也无力挣脱。
旁边人吓傻了,一时间竟然连推搡的动作都滞了一刻。虽然说这些蚊子在原兽中只算是『迷』你型,毕竟原形的尺寸摆在那,放大百倍也只将将一人高。但徒手擒住原兽也实在是超出想象,单凭身体素质和原兽正面硬拼?这是妖怪吧!
他们还没想完,就见那位“妖怪”脚上加力死死压住了原兽的挣动,同时抬起头来,朝一锅粥的人群大喊:“别都堵在门口,走紧急通道,去外面发信号!”
但他下一刻就发现其它人看着他的眼神好像不太对劲,这才想起来了什么,补充道:“我是猎人。”
一群人一听这话马上『露』出大题得解的轻松,随后又是一种抓住了峰回路转的惊喜。就像身边有警察就自然而然地不怕走夜道一样,只是一个猎人就足够安定人心了。
马上就有人按江桦说的,自告奋勇地站出来指挥着人群分流,井然有序是远远谈不上,但总比没头苍蝇似的状态好上太多。有些胆子小的人还不放心地回身去看那些原兽,就见江桦不知是做了些什么,那些蚊子的注意力都被转到了他身上,赤『色』瞳仁围拢在他身侧,被引着离人群越来越远。
有些人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在空手套原兽之后,这人难道还要单挑五六只原兽?
他们的惊讶在几秒钟内就变成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