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褂们在那台词般的演说下不发一言,只是前探着枪口。他们极力压下了眼中对于未知事物的不安,冷静到几近冷血,目睹谢春儿在中央哈哈大笑。
“是啊是啊!我只为了携带者的研究而活,除此之外从来没有过属于自己的所谓人生!外面的科技已经毁灭了,这世上当然失却我的容身之地!白狼也是、军队也是、你们也是——乃至于人类也是!费尽心力编造一个十年的谎言给我,我还真是该感谢你们赐予我的幻觉啊!”
“谢春儿,放弃抵抗吧。”站在最前的张助理低声道,“你也猜到了,这个岛上的人从未跟随过你。我们是人类,直到最后也要站在人类一边。因此,我们最开始得到的任务,就是防备你的出格行为。军队已经和我们取得了联系,再过不久就能赶到。你不是用来战斗的,面对我们没有逃掉的可能。”
“说得真好!我一直就是你们的狗,需要时候扔两块骨头,不需要就杀了炖汤!”谢春儿突然止住了笑声,“你们一天到晚跟我讲人道问题…只不过是把所谓不人道的罪恶加到我头上,这才能堂而皇之地指手画脚罢了。”
“但你们得明白一个道理…把狼当狗对待,是要付出代价的。”
枪鸣再起,又一名白大褂倒在血泊中。谢春儿看都没看他一眼,似乎根本没有在意与她共处十年的手下、也没有在意眼前枪口的意思。
“...既然都知道是一匹狼了,也该明白怎么养都养不亲吧。”谢春儿缓缓推弹上膛,“就像现在的夜莺,终有一天将会歌唱。”
“你!”张助理眼瞳一颤,猛拉枪栓,“射击!!”
空爆之音像是鞭炮那样连续炸响,所有人在同时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空气中腾起道道扶摇直上的灰烟。
光听声音的话,恐怕谢春儿已经成了筛子。但如果用眼睛看一看,就会发现她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甚至还笑容依旧。而在她面前,白色的身形一个个眼瞳圆睁,看着手上放空的枪口,这群潜伏许久的双重间谍在同时失语。
“怎么回事…?!”
人们异口同声地尖声叫喊着,但他们的声音在下一秒就被轻易压过了。被围在中央的女人大笑出声,就像是看到了世界最滑稽的喜剧。
“你们以为我是什么时候觉察到的?真以为我会坐以待毙么?”她笑得弯着腰,眼睛却妩媚地扫过所有人,“告诉你们吧,在我眼里,你们自以为胜券在握的样子可是蠢透了。平时的研究全都依赖我就罢了,连我更换了所有的子弹…都没看出来啊。”
无用的铁壳子一个接一个地滑脱手中,人群惊恐地连连后退。但场上还留有最后有效的枪声…那是出自于谢春儿手上的短枪!
“享受吧!欢呼吧!节日快乐!”谢春儿肆意高喊,手上短枪像是狂欢节的礼炮连续鸣响,“再见了,就让你们…给我的孩子们陪葬吧!”
……
接下来,也许是响起了几十声的枪鸣吧。
他听见高高低低的哀嚎,噼啪的燃烧声与扭曲的尖叫混作一团,四周吵得让人恶心。
在令人反胃的嘈杂中,唯一的枪声有节奏地响着。每一次响起,嘈杂便黯淡一分,到了最后,就完全沉寂下来了。
点燃的尸臭味直冲鼻腔,那是葬身枪口下的人们殊途同归的结局。获得了燃料的火苗在欢快地跳动着,把薄暮的天空映得如白昼般明亮。
倒在面前的人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尸体的水分压灭了面前点点的火势。他肺里像是堵着铅块,每一寸喉咙都在尖叫着渴求水分,血液被高热蒸发成了满目的蒸汽,眼前的世界都变得猩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