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墙之隔的小平房内,枪口的焰光一闪而过,余音久久地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
从外面看,这座不过几十平的小平房无论如何都难以和“空旷”这个大词搭在一起,但进入其中后,才会发觉这外表简陋的建筑内竟有着如此精密的景象,看似老旧的墙皮下完全是由金属所铸,每一片“瓦砾”下都藏着难以察觉又灵活十足的开关,一根巨柱矗立着顶起天花板与地面,从中延伸出的电缆像是大树的枝干般连接至各个方位。
种种叫不出名字的设备此时都被唤醒了,闪着红光沉默而冰冷地填补着房间中的每一处漏洞,但这都比不上那中央设备带来的不安。从大门关闭的一刻起,房间中的每个人都能听到从中传出的呜呜轰响,仿佛有巨大的熔炉正藏在其中准备煅烧,而此时它所渴求的“养料”正在枪口下匍匐于前,紧紧贴在一起。
江一竹呼吸着女人身上的微香,从大脑空白的状态中慢慢地回过神来,也由此想起了进门之后刹那的惊心动魄:她也算是有点经验的战士了,在进门一瞬间便感觉到了埋伏在此地的冰冷杀机,还不等她做出些什么,暗处两只枪口火舌霎时火舌喷吐,接着眼前陡然一暗,旁边的安年猛地扑下来盖在了她面前,由此才促成了现在这一番相拥的场景。
“妈妈?!”江一竹感觉到她的身体一颤,在反应过来的同时惊呼出声。细细的青烟从她眼前升起,眼见安年中弹的侧面已经留下指甲大小的孔洞。
她在发觉偷袭的第一时间选择了掩护女儿,这让她躲开了瞄准她的那一发子弹,但相对的,原本给予江一竹的一击却是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她身上。
江一竹抱着那个柔软的身躯,一时间如堕噩梦。在这之前江桦安年确实有跟她交代这次任务的危险性,她自己也有所察觉,但事情发生在眼前的时候却又换了一番心境。和之前所有行动都不一样,这一次是真正直指她们的杀机,而刽子手也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些怪兽…而是和她们一样的人。
“都动起来,把她扔到‘祭台’里面去!”
脚步声从黑暗里传出,带头的戊一边拉起枪栓,一边朝着周围的队友急促下令。除了簇拥他们进来的那一群人之外,这里居然还有第二重埋伏,在被叫到后他们便迅速上前打开了中央巨柱的覆盖层,那里面居然是中空的。显然这便是‘祭台’的真面目,就像钢铁的巨兽张大嘴等着他们的养料。
此时他们都除却了灰狼的标记,但江一竹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些“熟人”,她张大嘴刚要叫些什么,面前的身影却忽然一晃,劲风眨眼间掠过,最接近她们的人随之应声倒地。
“我还以为这次你们搞了什么大动作,结果还是要玩这些见不得人的偷袭。”安年向刚才被她一踹踢中要害的队员冷冷扫去一眼,揉着手腕缓缓站了起来,“说是见多识广的第一代,结果还要用这种手段对付一个孩子么?”
“你…”戊被她眼光扫到,不自觉地看向自己手上的枪,“那种剂量居然没起作用?!怎么会…”
“原来如此,该说不愧是谢春儿的实验体么。”旁边的丙却接上了话,看着她的眼神冷凝,“听白狼的意思,当初在医院不仅仅给那个孩子下了药,对你也是一样。以‘第三代’的血统,毒素了几个月才表现出来,但你却耐受住了…”
“真是抱歉了,听这意思你们用的应该是来自上个时代的生物毒素吧?那种东西谢春儿早就在我身上实验过了,我的血比任何一种毒素都毒得多。”安年眯起眼,“既然你们说出来了,我还真是得跟那位梁主管好好算一笔总账了。到现在他还要接着躲下去么?”
她熟悉谢春儿的风格,作为人工智能的她做什么都自有一套公式在内。无论是莫比乌斯岛、被她毁掉的那个电厂据点、夜莺总巢都遵循着同样的逻辑,这种特点在她踏入这间屋子的第一时间便察觉出来了。
虽然外表不尽相似,但毫无疑问这里复制了夜莺总巢的所有部件,而核心就是她曾经操作过的、与边境中那座电波塔相同的坐标。
当初她只是身在其中,不需要任何物理上的连接便可利用扩散的信号操纵上千原兽,这一座经过梁秋之手功能只高不低。从进入这扇门开始,那个计划就已经开始了,在这里待多一秒就是对“终极”完成的进一步推进,既然对方已经亮明了杀意,她也容不得废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