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将至,屋中的光线有些昏暗,她趴在桌上睡的正香。
她身子单薄,自取血之后,身子便有些畏寒,睡梦中她眉头紧皱,本不红润的小脸,此刻更是毫无血色。
顾南浔本是心冷之人,见了此幕,也不禁生了一些恻隐之心,解下外衫,他轻手轻脚的披在了她的身上。
她睡的并不死,迷蒙的眼渐渐涌入丝缕光线,手下意识的将身上的衣衫扯了下来。
“顾公子这番,倒是让人不甚适应。”她撩起眼皮子,说着,顺势塞回了他的手中。
他瞧着手中的衣衫,嘴角微勾,笑了。
“礼尚往来罢了,叶姑娘不必客气。”
沈清柚笑得几分玩味:“都是有所图之人,礼尚往来才是客气了。”
他笑而不语,贯是温柔缱绻的眉眼之间寒意肆虐。
这女人就像带刺的刺猬,稍不留心,便会扎了满手的血。
“叶姑娘言之有理。”言罢,他将外衫着了回去。
他的一举一动皆是风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大抵说的便是顾南浔吧!
见她失了神,他的嘴角渐渐漾起一抹温浅:“叶姑娘。”
“嗯?”她摇了摇头,应了一声。
“你失礼了。”他的嗓音夹杂着淡淡的笑意。
她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意思,了无血色的小脸不着声色的爬上一抹极淡的绯色。
“人人皆有爱美之心,我不过多赏了几眼美景,怎么到了顾公子的嘴里却成了失礼?”四目相对,她下颚微抬,铿锵有理。
硬生生的狡辩,但出自她的嘴里却毫无违和感。
顾南浔温笑了起来,初见之时,于人,她淡漠疏离,沉着冷静的如同老妪。如今再次审视,他方才发现这女子是一座宝藏,需慢挖慢品,方出味道。
在她身上,他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犹如明珠一般在他心上熠熠生光的女子,穆瑶的相貌与她有七分相似,而叶小七的脾性却像极了她。
可有谁知道?曾经惊艳了他半生的女子与沈清柚、穆瑶二人相差甚远,而他看到的,也只是她想让他看到的…………
沈清柚将他眼底的眷念看得真切:“顾公子失神了。”
自咸阳城一见,顾南浔于她的印象便是城府深厚,看他走神一次就好比艳阳天下了雪。
他定神落在她的身上,兀自端过了她刚刚斟好的清茶。
见状,她闷不做声的又给自己斟了一盏:“其实我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
他浅抿了一口清茶,神色自若的望着她。
她学不来顾南浔的清雅,那斟好的茶,她一股脑的闷了,抬袖擦了擦嘴角的茶渍,皮笑肉不笑的说:“当初在咸阳城之时,顾公子为何要让瑶瑶喜欢上你呢?”
他看她的眼神就像白痴:“叶姑娘还真是健忘,在咸阳城的牢狱之中,在下不是说明了吗?”
当初不过是他鬼话连篇罢了,他还真当她三岁孩童不成?
她不露声色的端详了他一眼,嘴角自然勾起:“顾公子是把瑶瑶当做了替身吧!”
他向来将感情藏的很深,不会轻易表露出来,而他仅失神片刻,她便能一语渗透。
他清冷的玉颜之上未有分毫异色,相反笑意粲然似屋外的春风:“叶姑娘想说什么?”
他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在桌面上。
那一下又一下似敲在她的心间般,压制住心底波动,转而正色道:“若我猜中了,还请顾公子不要让瑶瑶在这份感情中陷得太深。”
“叶姑娘是在求在下?”他明知故问的笑望着她。
笑面虎不愧为笑面虎,明是笑里藏刀,却让人甘之如饴的撞上去。
暗吐了一口气,小脸之上的神色足以说明她的确是在求他。
“在下为商,只要有人需要,而恰好在下有,便是买卖。”
她紧盯着他泛笑的绝世容颜,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轻扑了两下,脱口而出:“多少银子?”
情字最为伤人,瑶瑶她若真的爱上了眼前这个心计深沉的男人,若有朝一日,顾南浔所念之人回来,她的瑶瑶该怎么办?
重生了又如何?在权钱之下,她只不过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她还真是怕自己穷尽一生,也报不了前生的仇。
宽袖之下的手一在收紧,那种深深地无力感如同铁笼将她牢牢锁住了一般。
“在下可以答应叶姑娘,不过在下不要银子。”他的桃花眼溢满了柔笑,说出去的话却比之寒冬刺骨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