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顺和二年五月。
宋启正在文州抓到了鲁王、祁王的余孽。
这一战很辛苦,鲁王、祁王死了之后,两王的残部聚在一起,投奔了吐蕃。
虽然知晓他们不是萧兴宗,但为了杜绝日后频繁为大晋带来麻烦,宋启正带着人将一路追击,终于将这些人全都擒获。
“镇国大将军何必抓我们?”
“现在还是镇国大将军吧?”
“啧,末帝在的时候,镇国大将军的节度使之位被儿子抢了,如今儿子做了皇帝,封赏功臣,镇国大将军却一点都没变。”
“何必呢?”叛将盯着宋启正,“既然他都不将你当做父亲,你何必为他效命?”
另一个叛将也道:“这世上的人伦是儿子为父亲效命,儿子听父亲的安排,而你呢?却为你儿子的江山奔波,从福州到文州,一南一西在外征战一年,又得到了些什么?就算要做皇帝,也该是你做而不是你儿子。”
“或许你儿子根本还记得从前的仇,根本不肯承认你这个父亲,说不得等你杀了我们之后,新帝也会杀了你,这样就再无后顾之忧。。”
宋启正没有说话。
叛将觉得有了希望:“吐蕃王承诺,若是你想要争天下,他会出兵相助。”
说到这里,叛将声音明显柔和许多,带着几分规劝:“镇国大将军,我们也愿意在你麾下效力。其实鲁王、祁王都死了,我们何必与新帝作对,说到底还不是想要争一条活路,但新帝绝不会饶了我们,跟随大将军就不一样了,我们能将功折罪。”
“大将军在北方多年,定然也能送信给辽人,辽人定能支持大将军, 这么一来我们手里的兵马不下十万, 定能扶持您一路坐上皇位。”
“我知晓您还有一个儿子被流放, 您又是春秋鼎盛之年,还能立后纳妃再生子嗣,何必屈从宋羡?别看您现在是镇国大将军, 我们是阶下囚,其实处境还不是一样?只不过杀我们是明着杀, 害您需要暗地里动手。”
宋启正盯着两个叛将, 终于开口道:“在你们心里我就是如此?会因为你们两个人的话语, 去对付自己的嫡长子?”
说到“嫡长子”三个字,宋启正不由地嘴里发苦, 原来他与宋羡的关系在旁人眼中早就势同水火,而且这些人认定他可以为了利益与外敌勾结,发动战事。
这两个叛将还觉得他可以送信给辽人, 荣氏与萧兴宗勾结, 在外人看来他也脱不开干系, 这么一想都是他自己做的孽。
他得蠢到什么地步才能被说服?枉他在边疆与辽人周旋多年, 在旁人眼睛竟是这样不堪。
反过来思量,宋羡还让他带兵, 反而是对他的信任。
叛将听得这话,还想要劝说宋启正,宋启正吩咐道:“将他们押下去。”
旁边的文吏有些拿不准:“镇国将军, 方才他们说的那些话……”
宋启正道:“如实写下来,我会附在信函之后, 呈给皇上。”
吩咐完之后,宋启正走回中军大帐, 坐在帐中想起叛将的言语,宋启正深深地吸一口气, 因此牵扯到胸口的伤,他忍不住一阵咳嗽。
宋羡是自己打下的江山,却还是有这些人想方设法想要搬弄是非,等过几年边疆都平稳了,他也该告老还乡。
这些年他没做成一个好父亲,但还不至于要争着去做个畜生。
回京的路上,宋启正精神有些不佳, 他一直支撑着,到了孟州就病倒了,本以为这病很快就能好转,可能是征战时伤口没能处置好, 竟然就这样发起热来。
迷迷糊糊中,听到身边有人说话:“接到消息,皇后娘娘就命我们带了药前来,不过镇国将军伤得有些重,不知多少日子才能好转。”
宋启正挣扎这睁开眼睛,吩咐道:“我好多了,明日就启程。”
副将和御医自然不肯。
宋启正性子倔强,还是勉强启程,一路带着兵马回到了京城。
入京之后,他从衙署回到宋家在京城的宅子,就又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