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浅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而且是连环噩梦。
她被噩梦吞噬,在黑色深渊里不断下坠,却不知挣扎。
梦里,聂远告诉她,曼舒是婚礼那天被罗昆给辱了。
那天,如果她跟着曼舒去换衣服,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梦里,聂远还告诉她,顾晏去世那天,曼舒是怀着孕赶去陪她的,可她却一味地自我崩溃发疯推了曼舒。
曼舒在学校堕胎那次,本就清宫不彻底,导致内膜有疤,不易怀孕,后来聂远带着她求医问药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怀上了,却被顾浅这一推没了。
医生说再想有孩子,除非有奇迹。
原来她曾害曼舒失去了孩子。
顾浅的肚子好痛,绞肉般疼。
这疼痛让她逐渐清醒,她听到滴滴的声响,循着声源偏头看去,旁边架着呼吸机、血氧监控设备。
这里是医院,她住的是傅筠生曾经住的那间病房。
怎么来了医院?
她记得,聂远跟她说了好多话,她的肚子越来越疼,有血顺着她的腿滴落,视线逐渐模糊,后来什么也听不到了,只模糊的看到聂远的嘴唇在动,然后她撑不住晕了过去。
血。
她是医生,流血意味着什么,顾浅很清楚。
她僵着身子,手指微颤地朝着腹部小心翼翼摸去,期盼着也紧张着。
就在她手指接触到皮肤时,隔着肚皮,有个会动的也在她手指接触的地方顶了下,就好像隔着肚皮跟她打招呼。
那种感觉很奇妙,让人内心变得柔软,人也变得爱哭。
他还在,还在的。
顾浅禁不住落泪,不可否认,她对这个孩子是有感情的。
也因为这个孩子,她连上厕所都变得小心翼翼了。
房内除了她,没有别人,也不知道是谁送她来医院的。
如果是以前,她就自己撑着起身去厕所了,她从不是矫情的人,但现在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情况,怕乱动保不住孩子,只能抬手去按求助找护士。
也不知道按到了哪里,对面的墙猛地一闪,出现了画面,准确来说是投影,而且是带声音的那种。
顾浅一眼就看到了视频里的傅筠生,他攥着聂远的衣领,凶狠地挥着拳头揍他,拳拳到肉、血沫横飞。
他们不是好兄弟么?怎么打起来了?
顾浅着急想说别打了,但却不知道对着哪里喊。
“告诉林曼舒你不育的是你,把罗昆从监狱里弄出来的是你,孕期让林曼舒独守空房的是你,堕胎后又发疯质问她凭什么打掉你们孩子的还是你,你自以为是的设了个局,却逼死了自己的妻子,你找谁报仇呢?最该以死忏悔的你!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这时,傅筠生扳着聂远的肩膀,将颓废狼狈、心如死灰的他狠狠撞向墙,声声隔心,句句鄙夷,“你最好祈祷我老婆孩子没事,否则我让你整个聂家陪葬。”
傅筠生丢下这句霸气侧漏了的话,像扔垃圾似的甩开他,转身大步朝前走。
顾浅仔细地看着画面,越看越觉得环境熟悉,最终确定,这是门外的走廊。
如果这个监控是实施拍摄的,那傅筠生他们此时跟她只有一墙之隔。
这是傅筠生的病房,如果这个监控是他装的,那他住院期间,一直都在监测他门外的情况?不管谁来,未推门进来,他就知晓。
他为什么这么做?
顾浅想不通,也没等她多想,就听到聂远低笑。
他被揍得直不起腰,就连笑声也是短促无力的,摇摇晃晃地靠墙撑着,“你老婆?”
聂远大概疯了,无所顾忌。
“顶着傅筠生的身份活了几天,就真以为自己是他了?”
傅筠生回到病房时,顾浅是坐着的,只是脸色看着不太好,像是惊魂未定。
“还难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