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一片其乐融融的氛围中,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我在此代表俞庄主谢过各位同道,不过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陈四林大声地说道。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是一个坐在门口的黑汉子,嘴角和袖口沾满了油渍,胸前还湿了一片,应该是喝酒的时候洒到了胸口,无论从外貌还是座次,都不像是一个重要人物。
“这位兄弟是……?”坐在长桌子旁的一人问道。
“我就是陈四林,人称夺命三叉。”陈四林大声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号。
“嗯?”众人面面相觑,按理说能被张命邀来坐在大堂内的,在衡山混饭吃的,大家都会多少有点印象,可众人互相对视,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来了疑问,将目光转向李季秋,李季秋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再看向张命,张命虽然面无表情,但是他身后的袁丛却皱着眉头,似乎很生气。
看到袁丛如此表情,众人算是明白了,这个人跟张命有关,恐怕不是衡山的人,怪不得没有听过“夺命三叉”这个名号。
“不知这位陈…陈英雄跟二君是什么关系。”有人听到陈四林刚刚提到过俞庄主,这个称呼可就亲近多了,使得本想称呼陈四林为陈兄弟的话临时改口为陈英雄。
“不敢当,我的授业恩师跟俞庄主是生死之交,曾替俞庄主打理江陵的一处武馆。”陈四林向四周拱了拱手,淡淡的说道。
“啊!”一人惊呼,“陈英雄号称夺命三叉,莫非使的是托天叉?”
“正是。”
“哦!”众人齐齐的哦了一声,“原来陈英雄是杜三郎的高徒啊。”
杜三郎名为杜平,是俞家老庄主的养子,跟俞氏兄弟序齿排第三,所以一般人都称呼他为杜三郎,老庄主死后,杜平在江陵打理一家武馆,教授武馆学徒一些棍棒,选出好苗子继续培养,为俞氏所用。杜平用的兵器便是托天叉,因此众人很容易将陈四林与杜平联系到一起。
“陈英雄为何在此啊?”说话的是张命的一个托,虽然他不认识陈四林,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坐在这里,不过既然他跟俞氏兄弟有关,那么就一定跟张命有关系,而且没看见张命的心腹韩威就陪坐在旁边吗?这分明就是告诉众托,这是自己人,所以此时要赶紧把话递上,让陈英雄能舒舒服服的把想说的话顺出来。
“说来惭愧,一年多前,韩道琥担任荆州刺史,出手清洗江陵,二位庄主不得不潜伏了起来。那一天,二庄主邀请我师父去他那里商量事情,谁知道我师父刚走没多久,就来了好多官差,大师兄见事不妙,就让我们躲进了地窖里,他则留下来周旋,结果官差见面,不由分说抬手便是一刀,大师兄武功虽高,但寡不敌众,被官差杀害了。由于那地窖本就是遇到危险时的藏身之处,所以里面有不少干粮和清水,我们在地窖中待了两三天,侥幸逃生。逃出去后,我们找到了师父的一个朋友,从他那里听说,庄内出现了内贼,带着韩道琥冲进了二位庄主的藏身之处,我师父拼命拖住了韩道琥,二位庄主才得以突围,我师父虽然击伤了韩道琥,但最终也……”
陈四林在悲痛的讲述着,于少欢看着陈四林的后脑勺,陷入了沉思,这个故事的中间部分,很耳熟啊,好像我在几个时辰前刚刚说过的话……陈四林这只是稍加改动就拿来用了?
“……可惜我的功夫没有学到我师父的一成,虽有心为同门报仇,可实在是……”陈四林万分痛苦的结束了自己的讲话。
众人都相信了,如果没有亲身经历过,怎么可能讲的如此令人感伤。
陈四林的话,前一半基本正确,他确实是杜平武馆的学徒,只是他将自己的身份拔高了许多,提到了徒弟的级别,实际上他连杜平的面都没见过,他口中跟他抢小师妹的大师兄,就是传授他们基本叉法的教官的师父。
如果要按辈分算来的话,陈四林其实是大师兄的徒孙辈……也就是杜平的曾徒孙辈,而且是名册上都没有名字的曾徒孙,杜平武馆被毁时,除武馆内的一律杀害之外,还按照名册画像四处寻找当时不在武馆的弟子,因为名册画像上没有陈四林,所以官兵将他当成了在门口看热闹的路人甲,推推搡搡的就将他推走了。
至于后一半话,则是没诚意的将今天刚从于少欢那里听来的话拿来用了,众人自然也就信了。
“我听说,韩道琥受伤颇重,一直在闭门养伤,难道就是另师杜三郎所为?”李季秋揪着他的山羊胡,目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