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大哥,能让小弟在这里凑一凑嘛,屋子里都坐满哩。”一个挑夫走到于少欢面前询问道。
于少欢环视一周,果然整座大殿已经被十几伙人分占了,于少欢四人由于来的最早,位置也是最好的,是鸦像侧旁与一个柱子中间的空地上。
“兄台请便。”说着于少欢便向里靠了靠,给来人空处了一块地方。
“多谢。”那人道谢后,将担子放在了身后,又脱下了蓑衣斗笠在不远处抖了抖,回来坐了下来。
“哈,看起来兄弟你比我还要年轻些哩,称呼你为大哥岂不是吃亏了,哈。”
于少欢向来人看去,见他年龄约莫二十出头,笑容灿烂,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在下贺新郎,还未请教几位姓名。”
听得此名,于少欢险些笑出声来,赶忙捂住了嘴,脸被涨的通红。
一旁有些自来熟的陈七更是放声大笑道:“哈哈,兄弟的名字真是有趣,我叫陈七。”接着又向贺新郎介绍了三人。
贺新郎向几位拱手招呼后,从自己的挑担里拿出了一大葫芦酒,自己喝了一大口后对几人说道:“小弟可否用这壶酒向几位换些吃食,我这干粮粗劣,着实令人难以下咽,被黑心的店家坑惨哩。”
陈四林见贺新郎动作,有些好笑道:“你这人真能引人发笑,若是想换吃食直接换便是,拿出酒来还要自己先喝一口,我们还会疑心你在里面掺东西不成。”
贺新郎也不见尴尬,嘿嘿笑道:“确实是小弟多余了,大哥是爽快人,自然不会起疑,但不是所有人都如大哥这般啊。”说着接过于少欢递过来的饼子大口咬了起来。
“这蒸饼是在长沙买的,在店里吃时觉得甚为美味,便多买了些做干粮,哪知不过半日,就硬的像石头一般,吃前若不烤上一段时间,则完全咬不动,说起来我们也是被黑心的店家的坑惨哩。”
于少欢见贺新郎年纪不大,性格爽快不做作,更有个极为有趣的名字,便心生亲切,主动攀谈。
贺新郎苦笑道:“比我要强多的,今日也真是倒霉极了,本想在镇子上留宿,哪知镇上的旅社民宿全部都满了,连柴房也没得半间,又想着天黑之前过河,在对面的村子里找个人家借宿,没想到小桥也沉入水底了。”
“小兄弟有所不知。”坐在不远处的一伙人插嘴说道,“据说下雨使得某处山石崩塌,很多居住在那附近的人都害怕到波及,便纷纷冒雨去投奔镇上的亲戚,再加上许多前往巴陵的同道也都被困在那里,所以小小镇子里,人才多的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有。”
“若是在平时,就算是抢,也能抢一个安身的地方出来,但现在整个荆北神仙太多,咱也却是不敢乱来。”又是一伙人说道。
“可不是么,前几日衡阳来了一伙外乡人,在青楼里争风吃醋,最后大打出手,衡阳虽派人满城围堵,但最后依然被人逃了,听说连杨项都身受重伤,这几日一直在家里修养。”
“难怪前日我看到了衡阳郡守张曲坤到了长沙,似乎也是想北上巴陵,当时我还在纳闷他怎敢不留在衡阳而随意外出,原来是杨项伤了。”随后这人话锋一转,“本以为高涟是个人物,不曾想却眼瞎至此,为何就找了这么一个女婿,性格软弱不说,实力也如此低下,恐怕连高涟的三成也没有。”
“你这话就说错了。”旁边一个年级约莫五十岁左右的老者反驳道,“在荆州,杨项的功夫绝对是一流的,即便是在整个南武林,也可跻身一流高手的行列,这是前几年钟老英雄亲口承认的。”
“哼,你可知钟洛这话在什么情况下说的,当日张曲坤害死了杨项的师弟,杨项在武陵钟洛府上做客,听到这个消息,大怒之下连夜赶回衡阳要杀张曲坤,钟洛一同前去调停,事后不知为何,杨项也只是劈了张曲坤家的大门便作罢。此话便是钟洛在看到地上的刀痕后说的,彼时杨项年纪不到四十,正值巅峰,而钟洛已六十余岁,气血早已不似壮年那般充盈,最惧怕的便是杨项这般搏命的疯狗打法,他为了保存颜面而说的违心的话,怎么可以当真。”
与他争论的老者听得这话,顿时脸色一沉:“看你年轻轻轻,嘴边胡须尚是绒毛,却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对前辈毫无敬意,你若是现在肯吞回去你刚才的话,接着滚出门去,我就看在你年轻的份上,不多做计较,要不然定要替你家的长辈教训你。”
听得这话,贬低杨项的年轻人冷哼一声:“不知是谁不知道天高地厚,看你胡子一把,年龄倒是不小,可敢报出名来听听,看看在场诸人有没有听过,无名小卒只会倚老卖老不服老,撒尿湿鞋子的老货竟如犯了失心疯般要教训他人,当真可笑。”
这番夹枪带棒的讥讽顿时让这个胡子一把的老者脸涨的通红,腾地站起身来,指着对方破口大骂:“黄口小儿,看我今日不将你抽筋剥皮……”
尚未说完便被年轻人打断,“怎的,剥我皮做新鞋子吗?”
老者再也忍耐不住,反手拔剑,他身旁的同伴也纷纷亮出兵器,簇拥在他周围,年轻人一方也毫不示弱,纷纷站起身来撸胳膊挽袖子,似乎要大干一番,于少欢在心里叹气,同时暗暗握住了兵刃,身子往里缩了缩,随时准备自保。
“要打滚出去打!”
在摩擦升级之前,突然间从角落里传来一声爆喝,震得大殿梁上灰尘扑簌簌的往下落,无数声“打”“打”“打”的回声在殿内来回激荡,于少欢耳朵嗡嗡作响,气血翻腾,心里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