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褐见这阵势,心中微动,神念急转,与韩道珣交换了个眼色,抢上两步站在韩化成之前,“贤侄,三哥,陈某来给两位探探,看看这名声在外的刀阵有什么过人之处。”
姜且在后面大呼小叫,“要来就来的就多些,免得死了不服,在阎王那里告我们以多欺少。”
谢茶赶忙拉住,制止姜且继续撩拨,对面一个一个送不是很好吗,何必去激怒呢。
立于阵中,于少欢心神略定,长刀收于胸前,低喝“上”。
指令既出,左右六人错刀而击,二一四中的前二人前滚,后四人左右补位,只于少欢一人不动。
陈褐右手前探,没有束紧的袖口中一条密实长鞭窜出,如游蛇出洞,十丈长鞭眨眼间将攻来的八人笼罩。
人数不够,又无人主持,刀阵似乎非常无力,站在圈中的陈褐以一敌众,密不透风的鞭网将八人挡于三丈之外,丝毫不落下风。
于少欢观察片刻,心中了然,想不到这人五大三粗的,竟然用的是如此缠人的功夫,这么说他第一个跳出来,也是对面的安排了。
刀阵被创造出的意义,是针对乌曲,面对当日声名最隆的大宗师,无论是谢传政还是于楚卿,都没想着取胜,是故刀阵初创时的想法也是以缠斗为主,偏多防御和游斗,虽经过这许多年来的不断改进,刀阵的攻击性越来越强,但是初创的基调没变,对方让陈褐首先入阵,便是看准了这一点。
韩道琛破阵破得虽然轻易简单,但作为能力扛乌曲的技击之阵,旁人却不敢小视,陈褐出战纵使赢不了,但速败也不容易,可以说是非常合适,现在看效果也很不错。
想得清楚,于少欢略略寻思,比划了手势,从旁掠阵的四人得到信号,提刀便上,同时阵中两人全然不顾自身,肉身做盾,试图贴近陈褐。
初上的八人单人实力虽较之陈褐远远不如,但配合多年,加上陈褐有对之外的五人心存顾虑,不敢全力施展,因此他虽然压制着对手,却非是游刃有余,突然的变化使其压力陡增,手上的动作也快了不少。
嗖嗖嗖!
长鞭呼啸,新来的四人也被一并兜住,鞭网内人数增加了一半,陈褐顿感施展不开,低喝一声想要扩大圈子。
试图贴身之人一直在寻找机会,陈褐招式一变,他便趁这变化间空隙,左右前胸全然不顾,浑身破绽挺刀直刺,一副以伤换伤的打法。
陈褐看在眼里,手腕一动,鞭稍灵动的缠上来人持刀的手腕,一提一拉,来人立刻站立不稳,被一脚踢出战圈,倒地呕血不起。
这番动作露出的缝隙被另一人寻到,如前人般冲上,陈褐如法炮制,很快第二人便也飞了出来。
连着荡开两个人,原本为扩大范围正常变招而出现的缝隙被撕大,经验丰富的陈褐在第二个人送的时候就已料到这个结果,长鞭侧拉,在空中连画了数个圆,形成一面蚊香状的圆盾。
第二批的四个人刀子还未递到陈褐鞭上,于少欢便已飞身而上,与两个舍命创造机会的兄弟错身而过。
陈褐意识到位,但招式毕竟已到末尾,劲衰力劲,纵使想尽办法化力,也不及以逸待劳的于少欢。
黄芒乍现,长刀刺向圆心,鞭盾陡然炸开四散。
陈褐但觉背肩腰腿数处一痛,接着横于胸前的鞭柄遭到一股大力,砸回了胸口,粗壮的身躯被这股大力击得飞出十数丈,直到韩道珣身前。
广场另一侧角落的树林里,韩道琛与韩道琥兄弟正在观望。
于少欢一击得手,也不说乘胜追击,带人收刀而立,看着爬起了身子的陈褐吆五喝六。
“陈褐虽然中了四刀一脚,但是伤得并不重,他此时这般恼火,是因为被耍了。”韩道琛看得清清楚楚,轻哼道。
韩道琥见陈褐怒吼连连,果然是极为不服的样子,不解道:“兄长,这是什么意思,陈褐受伤前已经杀伤了对面两个人,这刀阵便算是破了,嘿,我看这刀阵也不怎么样啊,无论兄长还是陈褐都能轻易破开,那乌曲想来是年岁渐长,气血两亏,才被缠了那么久。”
韩道琛眯缝着眼睛,“我几时说过这就是刀阵了。”
韩道琥愕然。
韩道琛继续道:“这就是十来个常年配合的人联手击敌,若是放在别处,陈褐没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不这么谨慎,指不定谁输谁赢呢。”
“他们在吓唬人!”韩道琥反应过来,立刻怒道:“莫不是这姓于的根本不会主持刀阵,是在虚张声势?”
“这可说不好。”韩道琛伸手指了指,但见东府那两名舍身受伤的人经过抚胸拍背灌药等快速治疗,已经吐出了淤血,顺过了气,在旁人的搀扶下甚至都能自己走了,看样子不出两个月就能再次恢复如初,提刀砍人。
同时又有两个人抽刀而上,补上了他们二人的空缺,站在韩化成一众人面前的依然是十三个人。
“十来个人相互配合,纵使能击伤一两个,也无法追击毙敌,反而会给自身露出破绽,而且只要对面一直是十三个人,化成就会投鼠忌器,老三也会畏首畏尾,呵呵,两个人就换掉了陈褐,这笔买卖划算啊,你看那后面还站了近二十人,而我们可没有十个陈褐拿去换。”
韩道琥犹豫片刻,小心道:“兄长,不要怪弟弟多嘴,今日这种情况,只要您动动手指头,一定能全部拿下了,建康这边的事情就能解决的干干净净……”
韩道琛颇为意动,可扫过景岚寺的一众和尚,又压下心思道:“谢传敬父子一死,咱们计划中的第一阶段便算是完成了,纵使留些小尾巴,也掀不起什么风浪,眼下还是着眼于江州比较好,陆江则的战书已经到了我的手上,这一战我避不过的,此时还是小心些吧,否则一旦被兑了子,也是麻烦。”
“也是,这些人狗急跳墙,兄长金贵之躯,就算是用一根头发换一条人命也是亏的。”韩道琥盯着眼前,哼了一声,“算他们狗屎运。”
默然片刻,韩道琛突然道:“不过这事也有些古怪,谢传敬派的送信人速度再快,也不能在七天之内把消息送到陆江则那里,再将战书折返回来。”
“会不会是他提前派人送信了?”
韩道琛微微摇头:“我不动手,他不会先有动作的,因此信一定是在十月十一之后送的,那么战书回来得这么快的原因,该是陆江则不在河北了,他根本没收到谢传敬的信,是听到消息了直接给我下的战书,嘿,说不定,他这几天也在建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