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信离得不远,小二走后没多久就来了。
到的时候丁涛还没有回来,看得出他已经和那个黑色面皮的人聊开了,两个人推杯换盏,一会儿的功夫,就让小二四次加酒。
“丁兄怎么跟他混到一起去了。”佟信坐下身子后,瞥了两眼,有些奇怪。
姜且大感意外,“老佟你认识这个人?”
佟信微微摇头:“一面之缘,此人叫勾哲,刚来徐州的时候,我还想过接他的生意,后来有好朋友告诉我离他远些,便再无交集了。”
于少欢奇道:“听说此人只是想雇人护院,难道其中另有内情。”
“当然,若是只看家护院,这等好活还不是抢着去做。”佟信耸耸肩,无所谓道:“此人是泰山郡人,泰山郡现在彭老三的大本营,而此人得罪的,又恰好是彭老三的心腹,这种情况下,又有谁敢去蹚这趟浑水。”
彭老三便是彭耀,老齐王的第三个儿子,这在昨晚聊天时都是提到过的。
姜且有些不懂了,“佟兄,听你的意思,这个人莫不是在徐州盘桓好久了。”
“前前后后有三个月了吧。”佟信扒着手指算日子,“期间有一段时间去别的地方搬救兵,半个月前回来的,看样子在别处也是吃瘪了,嘿,因此他这次再回来,大家都知道这事有多棘手,更加没有人敢去招惹了,要我说啊,还是赶紧把丁涛兄弟唤回来吧,这种人离得越远越好。”
“佟兄,等你跟老丁相处的多了,你就会发现这个人很少吃亏的,我们不用理他。”姜且随便摆摆手,接着扯回到勾哲身上:“这姓勾的长时间在外,就不怕里家里已经发生变故了。”
佟信耸了耸肩,摊手道:“这就不清楚了,没准是仇家给了他个什么期限要他做什么,现在期限还未到,所以人还安全。这种情况时有发生,极为常见,我接过四次这类生意,多是要女人要地的,此番估计也不例外。”
于少欢点头表示了解,“这人想找什么样的人去护卫啊,我看今天去搭讪的那些人,他都是一副看不上的样子。”
佟信叹道:“这单生意,难度方便倒是还好,要不然最初的时候我也不会起了接单的心思,问题主要是勾哲的心思。”
说着佟信挥手,让三人靠近他,四个脑袋聚在一起,“这个生意,看上去难度大,要与彭老三作对,与成千上万的军队为敌,其实不然,因为说穿了这是勾家与人的私仇,那仇家九成是在扯着彭老三的虎皮做大旗,迟迟不动手也是想要多捞些东西,彭老三应该并不之情,因此只要暗中干掉这个仇人,做的隐秘些,这活儿就算完了。”
姜且极为赞同,连连点头,转念见又皱眉道:“有没有可能是彭老三知道此事,但不做声呢。”
佟信没理他,喝了口茶水润润嗓子,继续道:“三个月前勾哲来时,四海帮就跟他提出了这点,可那时勾哲下不定决定,总想着对方是彭老三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能调和最好,于是三调两调,事没调好,时间却都耽搁了,彭老三的实力越来越大,本来有心接这单生意的人也都缩了手,勾哲即便现在起了杀人的心思,也没人敢碰咯。”
“佟兄,于少刚刚说的便是,有人搭讪勾哲不理,这怎么会是没人碰呢。”
佟信答道:“姜兄弟,这就是你刚才问的问题了,虽说彭老三明面上不知道此事,但他是不是心里有数谁也不清楚,因此杀人时一定要干净利落,不着痕迹,这样即便事后彭老三怀疑,也不会确定,勾家的麻烦也就最小。可眼前这些人,纵然有接单的能力,但都名声不显,勾哲便不敢用,一旦事情做的拖泥带水露了马脚,那全家就死得凉透了。”
差不多说完了,佟信讶道:“怎么,你们不会真想做这事吧。”
于少欢笑道:“不会,只是闲聊,嘿,说起来还是佟兄先挑起的话头。”
佟信也笑道:“哈哈,那便是怪我了。”
不多时,小二把菜上齐了,佟信搓了搓手,“嘿,现在徐州人多,各色肉食菜类价格飞涨,今天这一桌子佟某可是有日子没见过了。”
姜且恍然道:“怪不得昨天晚上佟兄的招待满桌子白青水绿,不见一丝肉色,本以为是于少不招你待见,所以敷衍我们,没想到还有这层原因在里面。”
佟信笑道:“所以说啊,你们一会结账时,看到吓人的数额不要惊讶,这绝非是店家诓人,而是就这个价格。”
“小方,记住啊。”姜且随口说了一句,举杯道:“想不到佟兄日子竟如此艰难,嘿,好在遇到了我们兄弟,今天请佟兄来,就是来商量发财的,来,干了这杯之后,我在与你详细说说。”
佟信完全放开了,一饮而尽后爽快道:“说吧,是杀人还是放火。”
“这是哪里话,我们怎么会做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姜且轻咳一下,低声道:“什么样的买卖最赚钱,没本钱的啊,我们来找佟兄,就是想做没本钱的买卖。”
佟信奇道:“那不还是杀人放火,再者说这类买卖也不是全无本钱,人手不也是成本嘛。”
姜且连连摇头:“凭我们兄弟的本事,当然要干些大事了,比如说,大盗。”
“做贼?”佟信无比纳闷:“且不说现在谁都很穷,无人可偷,就算有有钱人,那咱们做贼的话,段位不是更低了么……”
“佟兄,声音小些。”姜且忙做了嘘的手势,“佣兵都是自家兄弟,咱们当然不会去打他们的主意,况且你们这等待业的人都穷的很,没什么油水……”
佟信颇为受伤,神色暗淡,挠头道:“那就是这些酒楼食舍最有钱了,不过他们背后有四海帮撑腰,不好下手……”
说话时见姜且满脸不以为然,惊讶道:“该不是真要抢劫酒楼吧,来这黄龙酒楼是踩点的?”
“当然不会。”姜且凑上前去低声道:“要偷就偷大的,比如说四海帮。”
出乎意料,佟信并没有想象中那般跳脚或是惊呼,来回看了二人几眼,平静叹气道:“你们与四海帮有仇?”
“没有。”
“有节?”
“也没有,正因为不熟,才好下手。”姜且低声道:“怎么样。”
佟信想都不想便摇头拒绝,“绝不可能,几位若是想去,自去便是,佟某想你们发誓,一定不会告发,但若说算上我……”
于少欢忙道:“佟兄误会了,小姜的本意,并不是说要招惹四海帮,而是……”
话还未尽,佟信便已打断道:“于兄弟……于府主!四海帮能总揽徐州,靠的不单是他们的实力,更是恩情,现在城里的丙丁两等字牌,多是欠了四海帮一份情的,佟某也是,齐地面积不大,但也绝不算小,真到了绝处不至于让人连个混饭吃的地方都没有,可偏偏整个齐地的好手却都涌入了徐州,宁可守在小酒馆里啃干粮,也不愿意出去,你道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