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信看着宋万化的死尸滚落山下,这才飘然离开返回黄澍那里。
“死了?”
杨都督搬开大石头,意外地看着底下的黄澍。
后者在枳丛底下一动不动,试了试『露』在外面的双腿一片冰凉,而他身上扎满了尖刺,还有一道道被尖刺划开,又被雨水泡白了的伤痕……
不过也就是伤痕而已。
枳这东西上面的确密密麻麻全是尖刺,但那些尖刺又不是铁的,而且也不是枯树枝,也就是尖端稍微硬一些,在皮肉里不可能扎太深,而且拖动一些就折断了,同样也不会造成真正失血,毕竟这东西也扎不到真正血管,效果就和粗一点的针扎一下差不多。
只不过它的数量有点多而已。
倒是有可能失温。
毕竟昨晚上雨还是很大的。
在这样的大雨天一边被雨水浇,一边被尖刺刺得不断流血,而且还被大石头压着呼吸困难,身子骨再弱点真撑不住。
杨信不想把手伸进枳丛试他心跳和呼吸,所以找根木棍伸进去戳了几下,黄澍依然一动不动,他干脆往中间狠狠捣了一下,黄澍还是一动不动,他又从旁边拎了一条倒霉的蛇扔进去。那条蛇在黄澍脸上游走,穿过扎在他脸上的那些尖刺和树枝,而下面的黄澍依旧一动不动,可以看出脸『色』都已经青了,还有些小虫子爬来爬去。
“玛的,失误了!”
杨都督很无奈地说道。
然后很不甘心地狠狠踢了他『露』在外面的双脚一下。
黄澍的双脚给人感觉已经很僵硬了,确信他已经死了的杨都督,就这样无奈地离开了。
雨后的阳光透过树木的空隙,照在黄澍的死尸上,那条蛇明显感觉这个地方适合晒太阳,索『性』也就趴在了他胸口,而那些小虫子依然在爬着,时间就这样逐渐过去,大概在杨信离开一刻钟后,黄澍的死尸突然睁开了眼……
“啊!”
他带着明显衰弱的痛呼,机械地向上一抬头。
那条蛇反应极快,就在他呼出的热气被探测到后,蛇头骤然弹出一下子咬在了他的嘴唇上。
黄澍惊恐地尖叫一声猛然坐起。
此刻忘了自己还在枳丛的他,带着满身尖刺和树枝,不顾一切地伸手抓住蛇身猛然拽下,好在这还是条无毒蛇,饿极了的他就像野人般,狠狠地一口咬在蛇身上,可怜那条蛇挣扎扭动着,居然被他一口咬断了。黄澍带着一脸的狠厉,毅然将嘴里富含寄生虫的蛇身咽下,然后恍如筋疲力尽般重新倒下,或许蛇肉蛇血的确很有营养,又过了一刻钟他再次缓缓坐起。
然后他忍着疼痛开始撕扯身上的树枝,但树枝太多而且撕下一个又会有新的扎在身上。
他悲愤地仰天长啸。
紧接着发疯一样不顾这些树枝和尖刺一下子站起向前扑出……
这是最明智选择,最终他就这样摆脱了枳丛的束缚,然后筋疲力尽地扑倒在地上,翻过身奄奄一息般看着头顶的太阳。
然后一张恐怖的面孔出现在他视野。
“你醒了,我都等你一半天了。”
杨都督真诚地说道。
黄澍脸上的表情此刻无比精彩……
好吧,杨都督只是不想亲自动手,给他把身上那些树枝弄走,虽然被扎一下转眼恢复,可被扎时候还是很疼的,既然这样还是让黄澍自己出来好了。
“起来吧,还等什么啊?”
杨信说道。
黄澍痛苦地悲号一声,然后哆哆嗦嗦地地爬了起来。
“都,都督,能否让小的找个棍子拄着。”
嘴唇肿成肥香肠的他,一边流着口水一边口齿不清地说着。
杨都督随手指了指刚才戳他那根,黄澍一边谢恩一边捡起,就像个老太太般拄着这根棍子,佝偻着身子在后面跟着他,时不时因为力气耗尽而栽倒,这个样子很显然不行的。他既然喜欢吃蛇,那杨都督索『性』又抓了一条给他,这时候急需补充营养的黄澍也顾不上别的了,抱着死蛇继续生啃起来,看那幸福表情估计在秦淮河的画舫上享受美味佳肴也不过如此。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下了山,在附近找了一处寺庙,杨都督紧接着取了自己寄存的马匹。
他说自己是贩盐的私盐贩子。
这个身份在这一带很合理,川盐到云南这是一条重要通道。
虽然孤身一人的私盐贩子很少见,但无非也就是编个故事,比如说自己和同伴走散了之类,反正只要会本地语言,那就完全没人会怀疑,同样也就基本上不会有人打劫,毕竟谁也不知道他身后是哪家。
于是黄澍也终于有马骑了。
两人继续沿着直通贵阳的驿道赶路……
实际上也就是之前杨信截杀宋万化的,这条路从毕节卫开始,在大方向北经金鸡驿,奢香驿,水西城,谷里驿等等一路到贵阳,而宋家治所也是贵阳,但家族核心驻地在乌当洪边寨。宋家原本统领鸭池河以东,一直向南到惠水周围的所有土司,但随着贵阳的人口增加,再加上他们自己家族都出诗人,甚至都出诗集了,再指望实力强大就完全是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