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
争权夺利是人私欲的表现,漠南王庭作为数十万蛮族人权力的中心,你争我夺的场面自是无时不在上演,他们又与大周朝廷的争权方式显得不同,他们更为原始,粗暴,血腥,有力。
一个人更强,更有力,半夜冲进死敌的帐篷中杀死他和他的卫兵,霸占他的族群和妻女,这在荒原部落中是非常常见的事情,是被荒原的人们所认的一种风俗。
在这样的状况下,可木耳能以女子之身掌管一部族民,甚至一部军队,长达七年不倒,可想而知她是一个怎样强悍的人。
也因此,她瞧不起他的父亲,瞧不起那些向大周卑躬屈膝的人,尽管这些年,漠南王庭已经开始接受中原先进的文化知识和管理方式,可木耳还是觉得她手上的是最好的。
她是一个从野蛮的男人堆里厮杀出来的女人。
她手中握住的刀,强悍无比。
铁木辛哥的身躯比一坨傍圆的巨石还要来的壮实,驮他的马往往必须是苍狼雄马的后裔,而且就算是这种最为矫健的草原马,驮他奔跑的时间也不能超过一个时辰,因此,铁木辛哥常常一人五马。
他牵着五匹雄壮的战马,像是一个狼群的狼主一般睥睨着宁静的萨哈蓝牧场。
这处草场真是太肥沃了,这处草场的主人,也真是太肥沃了!
八千漠南骑冲进平坦的水草边时,【乌谷部】大部分的男女们还沉浸在梦乡,卫兵三两成群的遛马,靠在羊群的猎狗边依偎着鬃毛打盹,有年轻的酮体从茂盛的草丛里滚出,嬉闹与呻吟,调笑与缓声,是这个平凡早晨的主旋律。
但这一天注定不会平凡了,当马哨声响起,羊群惊起,束缚在酮体边的年轻马儿惊吓着挣脱缰绳跑出,人们纷纷抬头张望,看到那些由密密麻麻的黑点组成的人群,他们胯下的马儿,都放佛是带着镰刀的死神。
然后惊愕,亦或呆滞,大多升不起什么反抗心,转身往后逃跑的人反而汇聚成一股不小的人流,像是随草逐的小水溪般奔流向死亡的另一端。
也有人唤醒了荒原人的血性,大叫着举刀冲了过去,并没什么用,大军碾过去,只铺了零零碎碎的一点残肢,和些许残血,又被草原上的水给稀释了,除此之外,被战马践踏过的草原和被羊群践踏过的草原似乎没什么不一样。
卯时之后,【乌谷部】帐篷群的边缘开始冲起一道的浓烟,然后两道,三道,最后十道,数十道,整片部落都在这一刻溶了起来,又是一番新的光景,尖叫与哭号声覆盖了这方天地,被恶魔的大笑所震慑,屠杀的时候,一方是极致的快感,一方是极致的恐惧。
肖侃抓着贺长霄一路冲进帐篷区,他本可以提醒这些人的,但他没有,他没有这个时间去理会这些人,更不会愚蠢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大喊大叫,引的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部落卫兵前来拦截他。
一切都太快了,他身后的杀戮就像瘟疫一样紧跟,他也必须卯足了劲的往前冲,他并不清楚对方来了多少人,他也并不认为对方能够从四面八方将整个萨哈蓝牧场给合围。
但那是一支军队,一支蛮族人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