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非正式的技术交流会,计划持续时间三个小时,中间有两次休息时间。当第二个休息结束后,进入精准测量的话题。
刘芬明率先发言,讲述了光斑尺的原理,以及应用方法,这些也都是她在论文中提到的内容,只不过在会上发言更简练一些。王朝阳坐在后排默默听着,暗赞这位女教授的概括能力。光斑尺的原理和应用,虽然不难,但若想详尽表达出来也不容易,但刘芬明教授的讲话几乎字字玑珠,句句说在点子上,整个发言几乎没有任何赘述。
这种能力,王朝阳自愧不如。
讲述结束,迎来热烈掌声。测量问题一直都是大问题,如果能把这个问题解决,对工业的整体进步有着重大意义。
“刘教授,不好意思,我有些个人意见想发表。”就在其他人纷纷鼓掌时,葛老那位高徒突然起身,脸上挂着一丝的歉意和不屑。
“请讲。”刘芬明道。
“光斑尺的构思本身,还是很巧妙的,这点我不想发表任何意见。但我想说说实操性问题!”欧海山顿了顿补充说,“光斑尺的原理虽然可行,但操作性和普及性都不高,所以我觉得这事一个糟糕的主意。”
“请仔细讲讲!”刘芬明脸色沉下去,其他人也有安静。此前所有人都在赞光斑尺构思之巧妙,没人料到欧海山会这么说。
然后欧海山解释他的看法,他认为光斑尺的操作性太差,无论光源还是中间结构都太复杂了。
打铁先要自身硬,所谓标尺,自身的精度是最重要的,太复杂的结构意味着自身精度不可能太高,所以这将是限制光斑尺应用的第一点。
“刘教授,很抱歉我要用‘糟糕’这个词来形容您的构思,因为我真的觉得光斑尺只是一个存在理论层面,永远不可能有实际价值的构思!”欧海山面对的虽然是比他年长二十多岁的老教授,但神色依然很镇定。
刘芬明的暴脾气是出了名的,但此刻却没有立即爆发,而是压着嗓音问道:“你不知道吧,光斑尺已经做出来,并且应用在实际业务中。”
“是吗?”欧海山果然不知道。
“红星厂!我论文中强调过这个构思出自红星厂工程师,并且这个技术已经应用在他们自己研发的材料强度测试设备中。海山,所以请收回你的话,这不是一个‘糟糕’的构思!”刘芬明道。
欧海山继续笑了笑说:“个例不足以说明问题啊刘教授,您是想说一个地方的小厂,突发奇想出这么一个点子,然后又奇思妙想地做成设备,这些用来证明构思的实操性,并不充分吧?”
刘芬明有些哑火,欧海山的话虽然锋利刺耳,但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欧海山目光没有一只留在刘芬明身上,而是环视在场所有人,道:“各位,我的一些拙见,说出来供同志们思考。技术有很多种,有的技术可以促进行业发展,但有的技术却可能把行业发展引入牛角尖,倒头来阻碍发展。”
“为什么这么说呢,我在麻省理工攻读博士学位时,我的导师查尔斯·杜威森先生曾经发表过演讲,专门论述过工业发展的科技树问题。他认为越是基层的科技,越要做的谨慎,如同高楼大厦的地基一样,任何微小的问题都会影响高楼大厦的落成。”
“精确测量问题,是机械工业中基础中的基础,所以咱们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这个领域的情况大家都知道,国外已经通过应力传感器的方式解决,简单来说是利用应力
-应变材料做成测量头,通过电学参数监控其在测量过程中的变化,再通过精准的电子分析,得出测量结果。这种设备国内已经有了。”欧海山道。
“但数量太少,根本无法满足使用需求!”刘芬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