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立川听得一愣:“亚缪级?你的意思是说0.0001毫米?”
张苗苗点了点头。
赵立川根本不需要多思考,直接练练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啊!甭说是亚缪级了,就算是亚缪级,咱们的加工精度也达不到啊!苗苗啊,怎么这个阀门需要这么高的加工精度呢?据我所知不光是龙源重工,哪怕是是在全省也找不到这种高精度的加工能力啊。”
张苗苗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没办法的。调整工装需要调整的角度非常小,而且阀杆的直径又很低,再加上工装必要的累积公差,没有足够的精度,根本无法实现需要的调整功能啊。”
赵立川的额头慢慢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那能不能换换其他的结构呢?这种工装应该不止只有一种方式能实现吧?换做其他结构有没有可能降低一点加工精度啊?
张苗苗看得出赵立川的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扭头看了一眼王朝阳,王朝阳摇头道:“老赵,换汤不换药。这种调整工装,无论更换怎样的结构,核心位置都是一样的,而且刚才苗苗也尝试了其他方式,但是加工精度必须要达到亚缪级。”
赵立川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坚定道:“想达到这个加工精度,就必须采用研磨工艺了。我回去再找找路子,省里没有路子,那就在全国范围内找。既然事情已经赶到这个地步,那么无论如何都必须解决。朝阳苗苗,还有其他职工呗,今天你们都辛苦了,先回去休息,等我的消息。”
就这样调节到一半的液压主阀被妥善地收拾放置起来,然后众人离开了测试车间。
而李红军是第一个离开测试车间的。现在的车间里的情形,让他不由地回想起他最不愿意想的一件往事,所以多一分钟他都不愿意呆下去,离开车间他便回到了自己的职工宿舍。简单的洗漱之后也没有胃口吃饭,扎在床上便开始睡觉。他想通过睡觉的方式把脑海中那些不愿意想起的记忆赶走,却没有成功。
某些记忆就如同刻在脑海中一样,是不会轻易被赶走的。五年前那个从荷兰进口的液压主阀,同样有这样的毛病。那时候的他年轻气盛充满斗志,面对任何问题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一定要战胜它。就跟今天王朝阳和张苗苗的态度一样。但结果又怎么样呢?再美好的想法再无畏的态度都抵不过现实的残酷。他为他的鲁莽吃了一个大大的教训。但他也深刻学到了,作为一个普通工程师该如何在龙源重工这样的大企业中生存。做得越多错的越多,与其充英雄,还不如老老实实地蹲在平庸之中。
李红军翻来覆去,脑海中的这些想法挥之不去,迟迟睡不着,索性直接站了起来,决定出去喝口酒。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去。
他迷迷糊糊的打开了抽屉,伸手去拿零钱,但却在不经意间却摸出一根金属筏杆儿。
这根阀芯就是五年前他背黑锅的那根。被记了一次大过之后,李红军便一直带着这根阀芯儿,就如同戴在身上的一道疤痕一样。每次看到这根阀芯,他都会提醒一次自己当初的行为有多么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