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雄拿起笔,好像要准备记东西。
“你们一个个报下名字,部下有朝廷核饷多少兵马,实际有多少兵马。”
丁毅说完,现场一片安静,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尴尬。
赵可教和丁毅认识最早,也和丁毅接触比较多,自然知道他是什么人。
他犹豫了下,马上道:“末将先来吧。”
“登莱两地水师核饷六千,实际两千七百人。”
原来连三千都不到,足足少了一半。
“恩。”丁毅点头,边上严雄写了下来。
众将无奈,而且总兵那边肯定有名册,只好纷纷报数。
严雄一一记下。
丁毅又问:“都训练吗?能战之兵有多少?”
众人又是面面相觑。
丁毅再问:“普通士兵,月发饷多少?”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赵可教先说,水师每人每月一石米,两斤盐。
但赵可教有个没现场说,水师运粮,路上会有消耗,所以水师过的并不太苦,也有粮吃。
另外朝廷核实水师每人每月两石米两斤盐。
丁毅事后这么一算,明朝的军将都很有钱啊,像赵可教这样三千水师不到,空饷加克扣,一年上万银子随便赚。
当然了,他们会用一大部分钱用来养家丁,一部份要孝敬徐敷奏这样的上司。
这样算算,徐敷奏这登莱总兵真的很有钱啊,丁毅又觉的自己血亏。
“你们在当地,都有多少田地?”丁毅又道。
这个就每人不一样了,因为军将调动还是比较频繁,大部份人不喜欢囤田,只喜欢银子。
也有少量会有田,到时调走时,再卖掉变现银。
现场各人各种说法,也不知道真假,但丁毅也不在乎真假,只想听听大明军营的实情。
听过之后的人就会明白,为什么明军百战百败,换成是你,也不愿意拼命,肥的都是军将们,官越大,越是肥,各级都要孝敬。
丁毅现在帮徐敷奏算算,这混蛋当一年登莱总兵,至少进帐两万五千两以上。
难怪这混蛋养了五百家丁,可惜在清水泊一战中,他的家丁全打光了。
丁毅听完之后,想了会,然后伸手叫严雄,把刚才的纸递给他看。
大厅里诸将相互观望,也不知道丁毅这总兵大人在想什么。
约莫看了好一会,丁毅突然问:“本镇看来看去,诸位都是任将多年,若现在退养的话,俱是富甲一方的大富翁啊。”
众将齐齐色变。
丁毅又自顾自道:“我大明朝现在内忧外患,风雨飘摇,这次清兵入寇,更是冲进山东腹地。”
“诸位也是运气好,没被调往入卫,不然俱要全军覆没,战死沙场。”
众人神色再变,有人已经露出沉思的表情。
“我看这样也好。”丁毅这时大声道:“你们拿好银子,不管事务,颐养天年,以后出兵打仗,都由本镇的兵马来,岂不妙哉?”
现场一片安静,死一般的寂静。
赵可教也脸色灰白,他想了想,终于忍不住,小声问:“敢问总爷,如何退养?”
之前他还和丁毅称兄道弟,突然称起总爷来,也是小心肝慌的很。
丁毅面不改色,淡淡的道:“你们带着家人,都搬来登州住吧。”
“本镇会派人替你们发饷练兵。”
“每月该你们的银子,一两不少。”
几个游击和守备脸色涨的通红,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惊慌,或者是生气。
昌邑游击陆文山左右看看,硬着头皮道:“不知总爷,所指的银两是那些?”
当年孔有德乱军没打下昌邑,昌邑也是明军反攻集合的据点,朱大典最后在昌邑誓言师反击,集兵数万回攻孔有德部。
所以陆文龙觉的自己还算比较牛皮,你丁毅不要吃相太难看,说清楚到底有多少银子?
“按朝廷制,游击月9两,本镇全年给你120两。”
陆文山脸更红了,脖子也红了,他哗的一下站起来:“没有别的?”
丁毅猛的回头,冷冷凝视着他:“陆游击还想要什么?”
扑通,陆文龙一屁鼓坐回位上,直觉背后全是大汗。
他余光微扫,不知何时,有两名披甲执锐的精兵,已经站在他的身后。
“没有,没有,小的,只是问问,问问。”他吓的不敢称自末将,连小的也叫了出来。
“我说完了,谁还有意见的?”丁毅这时站起来,抬头看向四方。
众将瑟瑟发抖,无人敢言。
有人张口想说,又不敢说。
“没意见就写封信给家人,不会写字的,拿信物,我让亲兵送信回你们家,把你们的家人,都接来。就这样吧,散了。”丁毅转身,大步而去。
这些人过来都带了家丁,丁毅的兵马一涌而去,先解兵器后谈心,一个个老老实实,也被暂时扣下。
丁毅一上来就夺兵权,确实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必须历史上从来没有一个总兵这么干过。
在他们来看,丁毅吃相太难看了。
实际上丁毅如果按朝廷核饷人数来养兵,就又要多养一万八千人。
虽然朝廷会下发一部份,他的也要付出大量的银钱和物资。
但为了彻底掌控登莱,这些钱都是必须要花的。
而且这些领兵大将们,有的都有很多良田。
此次被扣压的诸将中,兵马最多的是赵可教和徐元奇。
当天下午大概两点左右。
杜如海一千骑兵,加严雄两千兵马,共三千人一涌而入,冲进登州水师大营。
水师大营守备以上全都被丁毅扣起来了,其他人鸡飞狗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严雄以登莱总兵府的名义,下令召集余下所有军官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