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人声音都哭了,“是不是太子殿下来救我了?快救我出去,快救我出去……”
一行十几个人,脸色都瞬间变了。
他们之中,最为嚣张跋扈的就是林耀。
毕竟他的老爹可是权倾一时的漕运总督,掌握着帝国的京杭大运河动脉,再加上了太子的东宫所属身份,谁敢不给几分面子?
结果没想到现在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听那声音,就像是一个快要被处斩的死囚犯一样凄凉绝望。
孙彬一下子就拉住了门框,“不,我不要进去……我要回去见太子!我要见太子!”
雷胜是性格强硬,不过他刚才考虑到这群人是太子的属下,而太子就是下一任的皇帝,和他们把关系弄僵了没好处,至少是表面上要有礼貌。
所以雷胜这才说得温和。
但这下子雷胜就没办法了,他示意衙役们把孙彬架进去,“得罪了,孙大人……”
“不……放开我!放开我!”
孙彬、朱哲、沈明勤……一群人全都是这样进去的,因为心中的恐怖,他们也大喊大叫起来。
唯独有李帆一个人,是自己走进去的。
这倒让雷胜心中暗自点头。
身为苗炎的心腹,又被派遣到处理这个案件之中,他当然晓得,太子东宫里面唯一清白的人,或者说唯一没有查出任何瑕疵的人,就是这个李高霂。
所有沾染钱粮贪腐的事情,他一概都没有牵涉进去,过得就像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一样。
这一点,倒是和他老爹吏部尚书李秀泰差不多。
别看李秀泰这个人强势又结党,但对钱财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在乎,人家一心一意想要入阁当丞相。
也因为这一点,李秀泰的入阁时间和资历,还排在了苗炎之前。
特别是此次贪腐案件爆发,李秀泰更是自身一尘不染,这更是一个极大的加分项。
这个牢房和柳铭淇之前来的不一样。
柳铭淇之前来的,称得上是临时牢房,一般关个三五天就要放出去的,所以多是狭窄的单间,光线还不错。
但这群人去的就是在地下的重犯牢房,不但阴暗潮湿,而且还有些恐怖。
关押在这里的囚犯们每人一间牢房,房子面积不大,只有五六平米的面积,地上除了茅草之外,并无它物。
这里也没有马桶,到处都能闻到一股腥臭的味道。
一群本来是锦衣玉食的人,进到了这里,说不出的别扭和慌乱。
很明显,这应该就是死囚房了!
他们居然被皇上送到了这里,是意味着下一步他们就会被处斩吗?
还没来得及多想,一个个的进入到自己的牢房之中时,那边孙彬就喊了起来:“昌辉,昌辉……你在哪儿?”
“别叫了……”
就在他的对面,那间看似空空的牢房之中,忽然从茅草里面坐起来一个人。
“啊……”
忽然出现的人吓得周围的东宫官员一阵鸡飞狗跳。
连正在琢磨着事情的李帆,也被吓得哆嗦了一下。
这样的环境里面,想要保持比格都很难。
奇怪的是,无论他们怎么尖叫闹腾,牢房外面仍旧没有半点的声音来呵斥,甚至连看一下的人都没有。
这里便像是完全被遗忘的空间一般。
良久之后,声音才停了下来。
从茅草里面坐起来的林耀,一动不动,等到他们闹腾完了,才有气无力的道:“不要再说废话了……你们谁有吃的没有?给我一点。”
比起刚才歇斯底里呼喊来说,现在的林耀,似乎丧失了所有的精气神,就跟一个行尸走肉差不多。
“我这里还有点肉干。”孙彬手忙脚乱的拿出一个袋子,给他扔了过去。
林耀一把接住,然后狼吞虎咽的猛吃起来,就像是逃荒的难民一样。
看着他的样子,孙彬吞了吞口水,“昌辉,他们,他们不给你饭吃?”
林耀先把肉干吃了大半,才端着地上的陶瓷壶“咕噜咕噜”喝了几口,道:“踏马的,一天到晚就是三个馒头,外加一壶水……这还不如一刀把我砍了呢!”
“吓,他们敢这么对你?”沈明勤惊呆了。
林耀的父亲是漕运总督林镇远,连他都这样,自己等人的命运岂不是更悲惨?
林耀苦笑了一声:“你觉得落到苗黑子手上,我爹还有用?”
苗炎虽然才是正三品,比起漕运总督的从二品要低一级,可是如若皇帝钦命他审理此案,哪怕是副相、甚至是丞相曹仪,都没有办法。
“那我们岂不是全完了?”朱哲吞了吞口水道。
“差不多吧,只有看太子的了。”
林耀继续吃着肉干,“在你们进来之前,这里一共有二十七间牢房,每一个都有人,但每天都要拖出去三五个、七八个,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接着又被新人给塞满,接着又重复之前的动作……我早就想开了,或许他们也就是等着我们一道,然后送我们上路吧。”
“呸呸呸!”
孙彬连声的唾弃,“你别吓我!”
朱哲却是被吓着了,“昌辉,你觉得太子都不管用了?不会吧?”
“会不会,等一等就晓得了。”林耀吃饱喝足了,就躺了下去,“最多两三天,我们的命运就决定了……哦,对了,不包括李高霂。”
他这么一讲,所有人都望向了李帆。
关于贪腐拿钱的事情,李帆是一概不参加,之前大家还笑他太傻太迂腐,现在才晓得羡慕他。
如果说这里面只有一个人能走出去,不用说,肯定是他了!
感觉到了大家闪烁的目光,李帆淡淡的道:“你们不要紧张,太子殿下会有办法的。”
“真的?”
一群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李帆点点头,“太子都愿意牺牲自己的一切身份地位来保住你们,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们啊,跟对了人!却是害苦了太子!害苦了太子啊!!”
大家默然无语。
心中也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忐忑。
他们既希望李帆说的是真的,又怕太子没有那么的拼命。
在这阴暗潮湿的死牢里面,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