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姨娘听说云初夏能给老太太拜寿,整个人欢喜不尽,便想让云初夏送礼的时候顺手捎上她和郑姨娘,好在老祖宗面前露露脸。
云初夏没有当场答应下来,回头细细思量了一晚,才给郑姨娘和陈姨娘递了帖子,让两位抽空过来聚聚,哪怕吃顿饭也好。
陈姨娘怀里揣了一坛子酿好的椒柏酒,心里七上八下地进了院门。
老实说,大姑娘到底愿不愿意捎带她们一程,她心里也没底,不过既然能有丫头来请,应当还有一两分希望。
陈姨娘怀里抱着酒瓶匆匆而行,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叫她,回身一看,原来是府上生了老爷第一个儿子的郑姨娘。
郑姨娘生得容长脸儿,身上穿了一套素净的楝色衣衫,向她温和地笑了一笑,珍珠钗在发间摇摇晃晃。
“陈姨娘,你也来了?”
陈姨娘笑着寒暄道:
“郑姐姐,你不也来了?大姑娘叫我来吃酒,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着就往郑姨娘鼓鼓囊囊的衣袖上瞥了一眼,都是来求大姑娘的,郑姨娘还得承她的情呢。要不是她在大姑娘前面顺嘴提了一句郑姨娘,郑氏怕是知都不知道这件事呢。
怕不是吃酒,是来送酒的吧?你大哥别说二哥,咱俩都差不多。
郑氏地盯着陈姨娘怀里的酒坛子一阵,最后什么也没表态,伸手挽过了陈姨娘胳膊,两人一起亲亲密密地进去了。
云初夏早早就等在了外面,两人刚一进来,就被簇拥去了里屋。
屋子摆了酒席,酒器里正温着一壶女儿红,几样滋味可口的小菜,香气刚刚散发出来,两位姨娘就觉得肚子咕噜了一声。
郑氏有求于人,才吃了没几口,就端着酒杯向云初夏敬酒。
“来,姑娘,我敬你一杯。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姑娘也算是平平安安地长成了。看姑娘头上这块朱砂,我就知道姑娘是个有大福气的。”
“从前姑娘是不如意,可谁知道姑娘是个有后福的呢。往后只等老爷给找户好人家,姑娘就能舒舒服服地过完下辈子了。”
可惜啊……她就怕云老爷给她找的人家“太好”了。
云初夏自嘲地想,手上的杯子也跟着一扬。
“我这辈子这样就行了,也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要能到个踏实肯干的人那儿做个主妇就行了。要是人家太好,我恐怕担不起那个福气。”
“姨娘你的雪哥儿,陈姨娘的云哥儿,那才是真正有造化的人,将来他们成家立业,说不得还要把你们接过去享福呢。”
这话简直说到两个姨娘心坎儿里去了,尤其是陈姨娘,自从云哥儿大病之后,她就天天提心吊胆,生怕老天看不顺眼,哪天又把儿子收回去了。
陈姨娘举着帕子擦了擦眼角,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我只要云哥儿一辈子平平安安就成了,哪里还能想其他。姑娘这儿的酒甘甜柔润,倒是把我带过来的东西比到泥里去了。”说着叫人把带来的椒柏酒拿了出来,“自家酿的,味道不怎么样,好歹也是个吉祥的意思。姑娘要不嫌弃,平时倒一杯喝喝也行。”
郑氏见状,也从袖子里摸出几根珠花,塞到云初夏怀里。
“我酿不得酒,画的画不如小院里的朱先生能卖钱,就只有这些了。雪哥儿马上就七岁,眼看就到开蒙的年纪了,我报上去,那边却连个动静都没有,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姑娘要是有心,平时请安的时候,能不能帮姨娘在老爷面前提上个一两句,这些就当姨娘谢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