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为什么对那庶女另眼相看,奴婢看她除了脸好看,别的也没什么啊?”
在云初夏走后,一直跟着的丫头忽然出声,看向吴大姑娘的眼里充满了不解。
吴大姑娘沿着回廊悠悠然往前走,闻言笑了一笑。
“脸好看就行了,问这么多干嘛?你都跟了我这么久了,还不明白,咱们织造府之所以屹立不倒,每年除了进贡绸缎,还干什么?”
丫鬟不吭声了。
他们吴氏的确是江南望族,还有人进了宫当了从前三皇子的奶娘,等三皇子登基之后,他们家就一飞冲天了。
可光是这些还不够,江南官场污秽,吴氏身在其中,也难以独善其身。之所以霸占织造府这么多年,除了把绸缎和贪污的银两拿去填国库之外,京城里各个公侯府邸可不缺少吴氏送过来的江南美人。
这却是不能摆到台面上来说的暗手了。
“她人长得漂亮,又聪明,还不认命。我记得咱们送上去的人里面,陛下最为宠爱的沈妃娘娘就是这样的款吧?现在官场还不太平,咱们就算和圣上有关系,也得早早就预备起来。”
吴大姑娘漫不经心地说着,身后跟着的丫鬟们飞速交换了个眼神。
……
云初夏在荣寿堂门口见到了宋氏和云若雪,云若雪一见她身后没跟着半道遇见的织造府嫡出姑娘,难看的脸色立刻就蒙上了层幸灾乐祸的笑意。
“我还道你有多了不起,能说动府上的贵客跟你走,原来根本就是人家在耍着你玩么?庶女就是庶女,是不是?”
云初夏满脑子都是之后拜寿的事情,心里一遍遍过着祝寿词,也不和云若雪搭话,只把那柄泥金扇子从袖筒里滑出来,打开半面。
云若雪的脸色就立刻变得极为精彩,语气更是像喝了醋一样酸溜溜的:
“你也真会钻空子,就这么一会儿,你就把人勾搭上了。在这方面,我确实不如你。”
宋氏脸当时就黑了,扯着云若雪的袖子道:
“若雪,你也消停点,老祖宗好不容易过次生,你要再闹什么幺蛾子出来,我饶不了你。”
云若雪这才消停下来,扯起一张僵硬的笑脸,抢在云初夏面前进了门。
……
云员外是朝官,作为生母妻子的老太太和宋氏皆是按品大妆,一身凤冠霞帔,好不威风。
云初夏坐在荣寿堂正堂里,看着宋氏和二嫂李氏满面笑容地迎来送往,不禁有些恍惚。
上辈子她连坐在这儿的资格都没有,这回总算凭借自己的努力到了这儿,哪怕宋氏刻意给她排了远离老太太的位置,她也是满心欢喜。
正想着,却见织造府的吴大姑娘并织造府夫人走了进来,满堂人的视线都落到了她身上。吴大姑娘浑身珠玉琳琅,面上虽勾着唇角,语气里却有些隐晦的傲然:
“我给老寿星祝寿来了!常言道,人生七十古来稀,老夫人膝下两位老爷又个个都有出息,可谓是福寿双全呢。”
说着瞥了一眼左右陪在老太太身边的宋氏和二婶李氏。
李氏正怀着胎,又跟云二老爷走南闯北,很是见了些市面,因此底气十足地回视了过去。而宋氏在她利刃般的眼神下,竟然缩了一缩,心虚地别过了头。
老太太看看一脸福相的李氏,又看看宋氏畏畏缩缩的模样,便有些不太高兴。
人家织造府的姑娘看你,那是你的福分,躲什么躲,你看看旁边李氏就做的多好。果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先前从翰林院学士出来的那个就好得多。
“老大家的,给人家回个礼。”
老太太看在大房的面上,在宋氏耳边提了个醒。
宋氏猛然醒悟过来,她刚才竟然在织造府的夫人姑娘跟前失礼了。宋氏捏紧了帕子,低头给过来参加寿宴的织造府夫人杜氏和吴大姑娘福了一福,语气上并不露出半点。
“原来是杜夫人和吴姑娘当面,有失远迎,哈哈,有失远迎。二位能抽空到寒舍来,真是令此处蓬荜生辉啊。夕颜,快给夫人姑娘上茶。”
表面上的客套话说过,杜夫人把头点了一点,神情淡淡地上了座,安排的位置正好是除老寿星之外最显眼的地方。云初夏和众人一块,一直盯着织造府母女,忽然看见吴大姑娘回过头,对着她的方向笑了一下。
云初夏捏紧了刚刚得来的泥金折扇。
在吴氏母女之后,又陆陆续续地来了不少宾客,只是在地位上,就不如织造大臣天子奶兄这层身份这么显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