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年摇了摇头,抬脚便要走进,温有枝也只能跟了进去。
就是间茅草屋。
小且破。旧且冷。
没有什么桃花源般的“豁然开朗”“别有洞天”,就是间乡村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茅草屋。
温有枝正打算开口问,只见顾思年突然停了下来,转过了身。温有一下没有防备,就这样撞了上去。
顾思年个高,温有枝娇小,额头就这样直愣愣地撞上了顾思年的下颔。
“唔——”温有枝捂着额头,连忙后退,顾思年却将手伸了过来,握住了温有枝的手。
“别动。”顾思年低声道,“这里不能随意讲话喧哗。”
温有枝身体瞬间僵硬了起来,就这样保持着一手捂额头,一手包裹在顾思年手里的姿势,与顾思年呼吸可闻。
温有枝的脸慢慢红了起来,却听见耳边传来了几声吟诵,又像是在询问,立刻也低着声音问道:“师傅,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嗯。别说话。”顾思年声音低沉,竟有些像是带上了一丝魅惑。
只听耳边的声音忽远忽近,忽而飘渺,忽而真实,却都十分清楚,听来说者有些苍老,却并不虚弱,反而有些中气十足的威严。
“沙国,无杀国,罪国,有罪过,罪难赎,命难抵,无求解,但求放。“老者一直在念叨着这几句话,听得温有枝一头雾水却不知为何竟有些胆战心惊,不由抬了抬头,想看下顾思年,却发现他的脸色竟是无比的苍白,竟像是一个……一个罪难赎的人正在忏悔!
温有枝不禁有些恐慌,却又动弹不得,竟鬼使神差地垂下了一直放在额头上的手,单手轻轻搂上了顾思年,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没事了,没事了,顾思年……别害怕……”
温有枝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这样重复地讲一句话,片刻后,声音渐渐弱了下去,顾思年呼吸也慢慢地平稳了下来,只是那面色依旧是惨白得吓人。
温有枝感受到顾思年的拼命,倏忽收回了手,迅速调整了下呼吸,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举头望茅草……却只望到了顾思年的下巴以及瘦削的脸颊。
几次呼吸的功夫,顾思年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从前的冷淡,再看不出异样,谁也不知道刚刚是怎样一片狼藉的面色。
顾思年慢慢地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那实在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的距离,却不放开手,轻轻说了句:“此地危险,冒犯了,却请不要松开为师的手。”
温有枝刚开始还想说“没关系”,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却是愣住了:“……啊?”
“接下来,无论发生了什么,也一定不要松开。”顾思年严肃道。
“……噢。”温有枝本就不是一个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凡事都会给所有的话和解释留一个余地,对方不想讲,自己也没有必要非要去探个究竟。
话音刚落,温有枝眼前便突然炸起一道白光,什么也看不见了,耳边传来了一阵“呼呼”的风声,还有顾思年沉稳的声音:“顾庭木座下大弟子顾思年来到沙国面见师祖,请放行。”
师祖???
师祖!!!
温有枝突然间感觉自己脑海中的所有事情都串联起来了。
木年,罪,师祖……
温有枝闭上了眼睛,一切似乎都不像顾思年所说的那样简单。
也似乎并不是人类对木偶单纯的绞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