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庐山密洞,紫粹金华的洞府正被一股压抑的气息笼罩。
赵国太上皇赵穆正襟危坐于殿内高高悬在空中的三宝金莲上,青、红、金三色光彩绕梁悬顶,霞光满殿,泰然自若的盘坐在金莲之上,受灵气熏养,赵老头神彩飞扬。
只是此一刻,赵穆的一双矍铄眸子略带愠色的打量着秦子鉴。
北庐山密洞素来都是赵穆的修行之所,未经准允,就连赵胤都不敢涉足,当然,如今还要排除一个人在外,那就是秦子鉴。
凌阳一战,屺罗以惊世骇俗的修为吓破了赵穆的苦胆,以致于让洞中的二人从此发生微妙的联系,如果不是当年那件事,洞中的师徒恐怕也不会产生任何交集。
话虽如此,但事件的两个主角却是心如明镜,这段建立在一种利益的基础上的师徒情份完全并不怎么牢固。
一如此刻,赵穆看着秦子鉴的眼神根本不像是一个慈祥和蔼的恩师看着乖巧听话的徒儿。
两个人已然沉默了很久,秦子鉴双手垂于两腿外侧,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眼神无喜无悲、无惧无畏,甚至从那双坚定的瞳子里,赵穆看出了几许誓死如归的豪迈。
凝望片刻,赵穆终于率先开了口:“子鉴,大荒泽之事,你可听了?”
“听了。”秦子鉴淡淡然的回道。
眼晴眯了起来,赵穆语气显得格外的低沉:“秦子鉴,老夫再问你一遍,秦烈,他真的与云州魔界取得联系了吗?”
愈发冷厉的语气伴随着赵穆身上不自然散发出来的强者气机,形成无形的压力摧残着秦子鉴濒临绝境的意志。
秦子鉴心里很清楚,赵穆虽然收下自己为徒,可多年来,从未曾教过自己什么东西,这所谓的师徒情份,不过是当年赵穆为了敷衍魔族强者的手段罢了,原本,他就不够资格成为赵穆的弟子。
而今赵穆特意传召自己入北庐山密洞相见,无非是因为不久前大荒泽传来童无邪不幸身亡的消息,追究十三叔的责任,以及为内修殿损失了一名阁老和三名殿士之事找个平衡罢了。
秦烈走后,赵国遍布在善州的眼线一直密切注意着大荒泽的变化,这几乎是所有在朝野中的修士人皆尽知的事实,那日十三叔离开,各方面消息陆陆续续的传进了凌阳,各方各面都在收取着有关十三叔的消息。
可是就在几个月前,内修殿士杨吉回来之后,意外的带回来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内修殿以童无邪为首的二十一名殿士护送汴京候穿越大荒泽的路上,内修殿阁老不幸身亡,内修殿士受命童无邪半路追杀皖东余孽王腾毫无所获,以致于童无邪的死因都无法查清,但是从回朝的殿士的描述中称道,童无邪极有可能是被秦烈所杀,而秦烈压根没有跟云州魔界曾经有过半点瓜葛。
一切都是谎言。
赵穆震怒,故尔传召秦子鉴进北庐山密洞亲自解释此事。
秦子鉴知道,十三叔担心的事发生了,好在之前有所准备,抱着必死的决心,秦子鉴索性来了个一问三不知。
“回恩师,十三叔的事,徒儿知之甚少,不过恩师所,十三叔并无与云州魔有任何瓜葛一事,徒儿却不敢苟同,因为就在十三叔离开善州之前,他曾经亲自找个徒儿进行了一番深谈,并留下了云州魔尊信符,冷月魔牌,至今还在徒儿身上,恩师,这就是冷月魔牌。”
按照秦烈叮嘱他的那番言辞,秦子鉴避重就轻的整理了一番一口气了出去,随后取出了冷月魔牌,双手逞上。
赵穆果然眉头紧锁,犀利的眸子紧紧的盯着那块缭绕着黑色的魔气的魔牌一时愣住。
“唰!”
五指微屈,形成爪状,顿然一股吸扯之力骤生,将魔牌吸在了手中,拿到近前一看,魔牌正面刻有“冷月”二字,虽然遍染魔气,但魔牌并非任何灵器法器,很难断言真假。
赵穆面色清冷:“一块附有魔气的铁牌能明什么?秦子鉴,欺师灭祖,乃是大忌,你可不要欺瞒为师啊。”
这般话听起来虽然劝之意颇多,但冥冥有自有一份威迫。
秦子鉴很了解自己的处境,不就是一死吗?谁怕谁?
他把脖子一梗,大声道:“回恩师,徒儿所知之事已尽数相告,绝无隐瞒,请恩师明察。”
他这么一喊,赵穆气的脸色铁青,虽然没什么,但目光已经将秦子鉴杀了千百回。秦家人居然都这么有骨气吗?真他娘的晦气。
站在赵穆的处境上,如果不能套出确凿无误的理据,他还真不把拿秦子鉴如何,况且现在秦烈已经失踪了,知道他的那些话是真还是假,万一是真的,惹到了云州魔界中人,后果,自己还真是背不起。
就在赵穆束手无策的时候,倏地,一声洪亮并带着恭谨的声音传进了洞内。
“臣荣卫,有事启奏。”
声音是从极远的地方远进来的,位置大约还在北庐山外,北庐山是赵穆的清修之所,没有他的命令,荣卫不敢进来。
“荣卫,他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