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一刻,鸣凰如约来到了青瑶的房间。
如先前那一次一般,同样的场景,同样的玫瑰花茶,就连那微笑也是如出一辙。
“阁主可安好?”鸣凰见她似是脸色比先前白了几分,有些担忧地问道,“可有受伤?”
“一切尚且安好。”青瑶笑脸嫣然,“这半个月辛苦鸣凰了,坐,喝茶,我们随意聊聊。”半月不在云裳阁,所有的信息都不可传达给自己,鸣凰就是她不在时候的正确号令的发布人。
“鸣凰不辛苦,阁主严重。”鸣凰依言就坐,端起花茶徐徐饮了一口,“依照阁主吩咐,属下前去援救慕容三公子时,因不愿牵连到负责看守他的人的性命,他不愿被我们所救,知道自己姐姐此时安好他便放心了。属下已派人暗中保护慕容三公子,也留了伤药,暂时并无生命危险。”
“好,若慕容府对他下了杀手,到时再阻止吧。”对下人也是这般仁义,云珠姐姐果真有个好弟弟。只是有时候你对别人仁义,是换不来别人对你的通融,只愿这仁义勿害了他自己的性命。
“是,鸣凰知道。此外,阁主,东笔、南墨、西纸这几日依你吩咐传来许多消息。”鸣凰从怀中掏出几张书信,“这是我挑的重要部分,请阁主过目。”
青瑶接过书信,细细看着。‘东笔,你负责扩大云裳阁的情报来源,我要在武林大会前把眼线布在大门派内;南墨,你负责收集武林大会的门派名单,具体到每一门派和来此的每一个人名字外貌特征武功,包括咋们柳家堡;西纸,你跑一趟石家庄钱庄,把钱庄里的每一个人的来历背景和最近行事都查个仔细,勿要遗漏。’自己先前跟她们的安排还记在心中。
云裳阁办事效率可谓颇高,自她安排以来,除南墨进展稍慢,但这也是由于有些门派还未确定人选,东笔的情报来源算是初具雏形,除却一教一神坛尝试了几次都无法涉入其中,其他门派都已安排就绪。至于石家庄钱庄……
见青瑶蹙眉看着西纸关于石家庄的调查,鸣凰更为详细地解释一番,“石家庄钱庄近一年来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挪用资金,数额并不算太大,钱庄掌柜是一直在柳家堡辛勤劳作十年的旧人,详细调查过表面并无可疑,每日都是钱庄和自家两点往返,偶尔会去茶馆听书。他们最近并无聘请新人,所在的全是在那工作三年以上的伙计,做派正常也无欠债之类。”
有时候没有可疑,才是最大的可疑。
“最近这三个月挪用资金越来越多,一月五千两,二月七千两,三月一万两。之前都是几百两地偷挪,许是藏虎哥哥发觉此处有异,才去石家庄钱庄走了一趟。”青瑶阅罢,把书信置于油灯中烧个干净,淡淡续道,“麻烦鸣凰告知西纸,下一次钱庄掌柜去茶馆听书盯着他接触过何人,有无何异常举动,我记得,他名讳中也有一‘玉’字?”
“是,他全名何玉然。”鸣凰点头示意,“阁主是觉得掌柜的有可疑?”
“资金挪用若是小数额不知也就罢了,他作为掌柜,按常理而言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丢失这般数额的银两,这几个月也该知情,只是他并无欠债,挪用许是不一定为自己所用,按鸣凰你所言,这茶馆许是有蹊跷,另可有法子查出十年前他是如何前来柳家堡钱庄的么?”青瑶沉吟道,随之一笑,“但这也是我的猜测,反正并无线索,查查也好。”
“是,属下定想法子一查!”鸣凰颔首,“阁主可还有吩咐?”
青瑶轻笑,“北砚这段时间应是闲得慌,我这有个小任务劳烦鸣凰通知她,明日随我去采药。”
鸣凰莞尔,应道,“是!”喝过一杯玫瑰花茶后,鸣凰告退。
闲暇无事翻阅着之前尚未看完的古籍,取出那小红花制成的书签,似是又想起那几日的他,不知何时,嘴角微微翘起。
夜已深,她随意往外一瞥,却见西院云珠姐姐房中灯火未熄,她疑惑地起身行近,敲了敲门,“云珠姐姐,你还未安寝么?”
“是瑶妹妹,快请进来。”声音中似有些疲惫。
青瑶轻轻推门而进,见云珠倚在床榻边上,脸上尚有些冷汗,见她进来,对她勉强笑了笑,“妹妹这么晚了也还未入眠么?”
“姐姐才是。”青瑶从椅上取来她的外衫,替她套上,取出手帕为她抹去额上薄汗,“姐姐可是梦魇了?脸色不太好。”
“确是。”云珠轻吁口气,才缓缓说道,“我梦见那慕容天宇带着尚书府的人前来捉捕我,我被逼着和云川分开了……”
“姐姐尽管放宽心,这是梦魇,人们常说梦都是相反的,这是在预兆着你和姐夫会有很美满的生活。”青瑶宽慰她说道。
“但愿如此。”云珠对她笑了笑,“若妹妹还未有困意,与姐姐说一会闲话吧。”
青瑶知她对那噩梦仍存有阴影,自是答应,“姐姐,不细看我还没发现你嘴角边上竟有一颗红色的痣。”离她较近,她一笑似是痣也随着摆动。
“其实这不是痣,是我的胎记。”云珠解释道,“我从小便有两处胎记,一处在嘴角,一处在耳垂,都是一点红的模样。”
“哦?这特征还颇特别的。”青瑶瞧了瞧她的耳垂,果真有一红点正正耳骨处,耳朵白嫩,那一红点就如白雪红梅,红艳剔透。
“瑶妹妹,你可是有心事?今日晚膳时总觉得你偶尔晃神,吃着吃着便突然笑了。”像是情窦初开的模样。云珠在心里补了一句。
今日晚膳?青瑶回忆,是瞧见烤羊时,还是在看到凉面时,抑或是在端上糯米丸子时?不可否认的是,她却是想起酒无骄了。“姐姐的观察真细致。”她浅笑,“其实说不上是心事,就是思索着自己的心思。”
“自己的心思?”云珠困惑。
“是啊,我常常揣摩别人的内心想法,到我自己这我就不太懂了。”青瑶轻摇螓首,微微蹙眉,苦笑奇道,“云珠姐姐,你是因何缘故认定姐夫为你命定之人啊?”
何谓命定,便是在最初那一眼如电击的酥麻感,便是与他一言便似吃了蜜糖一般甜蜜,便是见他一笑便不自觉地跟着勾唇。
“我这辈子做过最对的一件事就是救了他一命,我这辈子做过最勇敢的一件事就是那一夜,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刻便是知道他与我有着同样的心思。”思索了一会儿,云珠微微一笑回答道,“我所有的‘最’都因他,这也许便是我认定十三哥的原因吧。”
“真好。”青瑶心情晴丽,笑颜嫣然,“娘说,爹如一道光芒,灿烂了她的人生。姐姐的答案虽与娘不同,却也让人感受到其中的爱意,真的,很好。”
“那……你可找到你的答案了?”云珠掩唇一笑,瑶妹妹的眼眸中有着璀璨的光芒,看着就像黑夜中的星辰。
“已经出现了,我想。”思及他,心房里如装满暖阳,这般晴暧。
二人相视一笑,眼眸间尽是笑意。
又是一轻轻敲门声,“珠姐姐,我是招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