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三刻。
夏日本就炎热,炽阳当空,惹得人心情情绪也是异常暴躁,特别是这时明知道自己要追捕的人近在眼前,却怎么都找不到这逃窜的小老鼠时,他的心情更是抑郁。
他在心底迅速分析着,那人不在,留下路子,暂住医馆,路子不会武功,那人又与路子情同兄弟,就是说以后那人定会回来这虎子镇中接路子,若是真的在此处无法追查到路子的行踪,那留下人手在此处盯梢便是下策中的上策。
“头儿,镇入口处都派了人去盯梢,并不见异常。而镇里四处都寻过了,就只……”其中一手下跟那领头人恭敬禀报着,语气闪躲,似有隐情。
“只什么?”他不耐烦,“有话直说,有屁直放!”
“是!就只那迎豹客栈还未寻过,可那处是柳家堡藏总管所开的,贸然前去怕得罪了柳家堡,于咱们公孙府不利。”那小厮一凛,连忙说道,“所以才前来禀报您,听您的意见。”
“柳家堡又如何?我们又不是特意针对他们,我们为官,他们为民,更何况我们有公文在手,怎么样都得听我们,否则就是谋反大罪,他们怎会轻易违抗。”那领头人冷哼一声,挥手续道,“让县令派来的人一同随我前去!”
“是!”众人便跟在他身后,往迎豹客栈浩浩荡荡而去。
那领头人刚踏进去,忽而就觉得脚一软,整个人站不直身子往前摔去,脑袋恰恰便撞在一桌角处,晕得不知方向,只听得一声惊呼,“我的宝贝小花!”一人匆匆往他这方向奔来,一把推开他,泫然欲泣,悲痛欲绝。
事情发生得突然,愣了一会,那衙役连忙过来扶起他,领头人好一会才恢复清明,见适才那唤着‘宝贝小花’的那人双手捧起地上看着仿佛已死去的青蛇,怒意满满地对自己喝道:“你走路没带眼吗!还踩死了我家的小花!”
“你家……小花?”他只觉自己的脑海一片混沌,小花原来竟是一条蛇?这长得这般俊俏的男子竟是在为一条蛇出头?他何时踩死了这么一条蛇?
“我家小花可是用世上仅剩的一条两生蛇交配得来的!你竟就这样把它硬生生踩死!我可怜的小花……”慕英作势欲泣。
“公子,发生什么事了?”青瑶只作不知,与无骄二人从楼上急急而下。
“小青,他杀了我的小花……”慕英凌厉地手指向领头人。
见着戴着帷帽的酒无骄,那领头人才恍然大悟,难怪觉得面前这义愤填膺的男子声音这般熟悉!这两人不正是适才在那胡乱打岔的二人么?他冷笑一声,“公子真好兴致,适才在陈氏医馆还没闹够么?”
“闹什么闹?本公子向来爱管闲事,发现是真的不就让你搜了么?你别给我扯开话题,你踩死了我的小花要怎么赔!”慕英怒火中烧,不甘罢休。
“公子?还不知是何处的公子敢在公孙府前嚣张?”不等领头发话,那衙役便冲上来大呼小叫,冷嘲热讽。
“哦?这般威武?小心祸从口出,得罪人了。”无骄在旁嗤笑道。
“我呸!老子今日话就撂在这了,你这小子就是屁也不如,说是畜生也是给面子了!还敢要索赔?信不信去官府告你一条诬陷罪?”那衙役丝毫不惧,习惯了作威作福的衙役哪管面前人越发冰冷的眼神,天不怕地不怕地继续呛声。
“踩在我家的地盘,踩死我家小花,还敢这般放肆!小青,无骄,你们说我该怎样处置他好呢?”慕英此时却是怒极发笑地问二人。
“回公子的话,在堡中便是杀头的事,可这堡外嘛,小青还真不知道,要不……割了他舌头算了吧?”青瑶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
徐老爷子也在一旁附和,“少爷,不论何事,只要触及到柳家堡,小人定全力护少爷安全!”
那领头人在慕英说出‘我家的地盘’时候便已心生不安,如今一听,依他们所言,此人不正是柳家堡的大公子柳慕英?他心底暗叫不好,若是以公文为令去硬闯,柳家堡横加阻拦那便是柳家堡理亏,然而这次明面上自己先踩死那小花,属下又辱骂了这柳大公子,于情于理,自己怎么说都是理亏一方。
“还不快给柳公子赔礼道歉!”那领头人冷了脸色,也是见多识广,心里迅速反应,催促着适才口出狂言之人上前致歉。
“柳公子,小人适才眼拙,认不出公子竟是柳家堡的大公子,小人在此向您赔罪了!”那衙役见那领头人脸色不善,连忙赔礼。
“我怎么记得有个人适才说我畜生也不如?这句话可太厉害了,你是在指我爹爹是畜生吗?才会生出我是吧?”慕英冷哼一声,眸内的寒光能使六月飞雪。
柳家堡柳壁泉的手段谁人不知?看似文文静静的儒雅书生,却是极其护内之人,还记得当初有一人在他面前暗笑他夫人是母夜叉才让他终身只娶一人,让本还是微笑着的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割去了舌头,从此这雷厉风行的手段便在武林出了名。
“小人知罪小人知罪!”那衙役听他这么一说,吓得脸色发白,左右开弓连连刮着自己巴掌,好一会儿脸都肿成猪头一般,慕英才让他停下,“打狗也要看主人面,你退下罢,待我处理另一只狗。”
那人瑟瑟后退,不敢多语。
“在下公孙复,不知柳公子要如何处置在下?”那领头人淡淡开口。毕竟是公孙世家手下一得力领事,虽听得柳慕英口中的侮辱,心底有些恼意,脸上却丝毫不显。
区区奴仆也被赐姓公孙,想来这人在公孙府有着一定地位,只是这名字可以唬住其他人,唬不了他们。
“好说,本公子这小花可是每日以燕窝为食,以山泉水为浴,以此保证它体内的血至纯,况且它还可以吸出全武林所闻名的剧毒,是咱柳家堡的一大宝物,如今竟被你踩死,这蛇死不能复生,那就赔一万两黄金权当它的安葬费。”柳慕英丝毫不虚,言辞凿凿续道,“至于你们此后不得再踏进我们柳家堡所有的客栈、钱庄、布庄一步,我们与你们河水不犯井水,公孙公子,你说这样的处置还算合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