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弥漫了这个城隍庙的地面,那破败的石像看似静心,与这喧闹的夜晚及其不搭。
“你对我们大哥做了什么?!”强子惶恐地问道,大哥只来得及替他一人包扎,然后然后就……他想要搀扶起那一直在吐血的大哥。
“别动!”无骄厉声喝道,“不想他半身不遂的话就别动他!”
此话并不是威胁,烈清在调理内息的时候若是被打岔了,内息倒流之下,真会出现他所说的半身不遂的现象,他虽然也不喜欢这几个人,但毕竟,他们没有做出让他觉得非杀不可的事情,他也不是那般喜欢随意杀戮的人。
见他们几人担心的面容,无骄续道:“从一开始我就没算要杀你们当中任何一人,只是你大哥自己选择了自取灭亡,这孩子我带走了,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们好自为之。”
无骄离去后,胖子他们几人看着那破败的石像,总觉得隐隐之中有天意,举头三尺有神明,这人前来就是为了给他们一个教训,从此以后,他们便收敛了许多,因为他们只要一做坏事,脑海中总会浮现那石像蒙尘而又透彻的眼珠,似是在看着他们。
“你还想要装晕多久?”无骄一手拉着马儿,另一手扶着马背上的孩子慢慢地走向铁家。
铁豪一惊,睁开了眼睛,“大哥哥知道豪儿醒了……”
“清醒的人和昏迷的人呼吸声是不一样的。”无骄戏谑地看向他,“若你乖乖呆在铁家,那烈阳派的人是不可能捉得到你的,这么晚了,你小孩子家家,为何还要独自一人跑出来?”
今日也算他好运气,若是没遇到他,这个时候他就是被绑在布袋里呢。
“豪儿不怕,豪儿不想要呆在铁家了……”铁豪声音中带着沮丧。
“不想呆也不能自己一个小孩子跑出来,你偷跑出来,你爹娘会担心,而且外边坏人这么多,你不知道有许多小孩子被抓走之后就会卖掉或者是挖你眼睛鼻子打断双腿假装成很可怜的人在街上乞讨呢,我现在送你回去,以后就别再乱跑出来了。”无骄难得好脾气地柔声和他说道。
“我不回去……”铁豪哀声祈求,“大哥哥,你是好人,我求求你,我不想回去铁家!爹爹满嘴谎言,我讨厌他!”
无骄停下脚步,面前不远便是铁家,“你爹是怎么满嘴谎言了?”
铁豪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爹爹说的话都全部告诉了他,虽然在他的描述中有许多他这个年纪理解不了的话,但他也牢牢记住了,无骄边听边觉得那铁远为人奸诈,甚是不屑,还不如他这六岁孩子想得透彻。
这孩子若是在这铁家成长下去真的对他有帮助么?可是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真的可以离开父母独自生活么?明明铁家近在咫尺,他却有些犹豫了。这个好孩子,难道真的要回那个染缸之中生活么?那他这难得的好品性会不会被现实磨平棱角?
可是每个人该有每个人的生活,不该被他这突然起心所阻扰。
“这样吧,我先带你回去,你再过上几天,如果还是觉得想要到外边来,你就写信给柳家堡,我会让他们来接你的。”无骄柔声跟他说道,又在他的耳边说着具体的联系方式。
“嗯!”铁豪终是破涕为笑,好人是绝对不会说谎骗他的,“谢谢大哥哥,救了我两次!”
他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把马儿暂时放在那,抱起铁豪便闪身到铁家的屋顶之上。
“你的房间在哪里?”无骄正想直接送他回房,不到一晚,应该不会被别人发现吧,至于头上的伤口,便借说是跌倒了便是。
“我和娘一起住,在那边。”铁豪指了指一个方向,无骄正想前行,却听到旁边小屋子传来了茶杯破碎的声音,他凝了凝神,抱着他到旁边去,小心地揭开顶上一瓦砖,房间里面的境况让他心一惊。
他下意识回头想要掩住铁豪的眼睛,却见他眼神中那深深的绝望,知他已将房间里的那一幕看入眼了。
房间里他娘跪在地上,身体上全是一道道的鞭痕,她的身边有着那茶杯的碎片,适才所听到的那声音就是这而铁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胸口来回起伏,看起来是气的急了的模样,“你这个没用的贱婢!看个孩子都能丢,你说你还有什么能做好!”
“老爷……你要打我骂我,我也认了……可妾身求求你,快去派人找豪儿……豪儿不过六岁,在外边怎么活下去啊……”她掩面痛哭,身子的痛虽痛,却不及这失了孩儿的痛。
至于眼前这铁远,她早就已对他不抱任何希望,她这一辈子只是想要好好守着她的豪儿便好了。
“老子好后悔啊!后悔当年英儿的娘病死后便娶了你!和你那豪儿一样一点用都没有!老子跟你说,明日老子就要去这武林大会,谁还理你这豪儿生死!你这贱婢,老子如今就休了你!”铁远越说越是生气,手指直指到她的脸颊,口中唾沫横飞,一个巴掌高高举起,似是想要一挥而下。
“大哥哥……”铁豪刚开口,无骄便点点头,“你在这里呆着,别乱动。”
说罢,他闪身下去,一把格住了他欲挥下的手,“是不是每个自大的人都喜欢用武力来欺负不懂武功的弱女子?”
县令那算一个,慕容家三公子他娘算一个,这些人就是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高高在上么?
“又是你?!”铁远手被控制住,惊愕地往上一看,这帷帽这声音不就是今天那个欠揍的小子么!“你又来做什么?!”
“本来没有打算做点什么,现在有了。”无骄放开他的手,“取武器,武林规矩,我们来打一场。”
无骄所言的武林规矩,就是这挑战的规矩,只要一人提出,另一方不能推脱,否则就会为武林中人所不齿。而一旦接受了这个规矩,就是生死不论,输者必须答应赢者一事。
“打就打!老子还怕你么!”铁远抡起他那铁锤,先一步走出了房间。
无骄跟在身后,在经过这哭得不能自己的铁豪他娘的身边的时候轻声说了句,‘豪儿安全,在我这里。’
他娘失神地往他那看了眼,他的背影挺直,青衣飘飘,竟比这个与她同床共枕七年的丈夫更来得让她信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