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是她能感受到的一抹温暖。
流风师太以她手臂有疤为由,让了尘师太答应了让这女子服侍她,作为她的贴身婢女,这时候已然是那几名男子因为身子被掏空陷入了魔怔,只凭自己的身体在动,意识全然不存在,像畜生一样地蠕动。
每每她梦到那庙中的那一夜,浑身发抖,冰冷不止,那女子都会来给她温暖,紧紧地抱着她。
她在,自己就好像不是孤身一人,自己还能感觉到温暖。
就像被冲上岸的鱼一样,她就是自己能呼吸的那一口氧气。
然后,有一天,她发现自己会笑了,一切都变得好像有了希望了,那女子陪着她,她们有时候下棋,有时候画画,好像回到了闺中那时候的生活一般。
然后便到了她要把人杀掉的时候了,那几名男子都已然被她放回了家,即使不杀,其实他们也会因为身子被掏空,活不了几年,但了尘师太明确要求她,必须杀了。
手上不沾血,是不会有那种切身活着的滋味的,那种在兵刃上沾血的感觉,才会真正地踏入武林。
她了解师父的想法,不沾鲜血,她就不能让师父放心,于是她听命地去杀了那四人,直到下一个对象是自己的父亲的时候,她犹豫了。
那女子原本与她就是闺中密友,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怎会不知道她的想法。
她劝清风,‘得饶人处且饶人,她的父亲虽然做得不对,但毕竟父亲有生她养她之恩,而且也活不过几年,莫要让自己手中沾上自己亲人的鲜血。’
于是在她去到她父亲卧室里,看着熟睡而又憔悴的父亲时候,想起她的这番话,她没有动手,回到了风流馆中。
‘我不杀了。’她这样告诉那女子。
女子很是欣慰,有恨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让恨意控制了自己的生活,流风依然是善良的流风。她是许流风最后一丝温暖,但同时,许流风也是她最后一道希望。
她虽是在笑着,但心里总有隐隐不安,那了尘师太这般狠,怎会让自己控制了她的徒儿……看着当初因为自己的怯懦毁了人生的流风,若是能够就这样没有仇恨,有痛苦时候自己安慰地过日子,她心中的负罪感也就没有这般重,而她也可以随之消失了吧?
‘流风,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或者说,我死去了,你别去找凶手,好好活着,连我的那份一起活着。’她笑着说道。
‘说什么傻话,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互相陪着彼此的么……’许流风不满地应道。
‘是啊……’她喃喃自语,不再说话。
即使在她不安的这段时间,许流风基本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但仍是在深夜里,她猝然转醒,身边的女子,却是被一刀割喉,没了呼吸。她面容安详,若不是那道伤口,她真的就觉得,她只是睡着了而已。
呆愣到似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你说啊,这上苍有好生之德,怎么对她,就这般残忍呢?为什么每一个当她以为她终是活着了的时候,又来告诉她,这个世界是不成欢迎过你的到来?
与此同时,师父破门而入,手上还提着一个黑衣人。
“清风,为师瞧见这黑衣人在你院子这跑了出去,怎么了?有股血腥味?是你受伤了么?”了尘师太甚是紧张地问道。
见她不应,她点亮了油灯,只见徒儿床榻上,那早已死去了的女子,还有清风那无神的双眼。
“清风,要报仇!”了尘师太把黑衣人一甩,扔到地面,揭开他的面纱,“清风你看,你可认识他?”
报仇二字让清风师太瞬间回神过来,对要报仇,是谁杀了她,一定要报仇!
她看向地面上的那个黑衣人,却是已然没了气息,只是,那面容,她熟悉得很啊,‘是许家的人!’
‘如果是许家的人,那便是他们派来杀你了,那便是你父亲。’了尘师太正了脸色说道。
‘是啊……’清风师太叹了口气,那反应,平静得可怕,‘师父,徒儿去杀人。’
‘去吧,这位姑娘的身后事,交给为师吧,善哉善哉。’了尘师太低声应道。
之后的这一切都似是顺理成章。
杀了父亲,埋葬了那女子,再次管理风流馆,只是,在她再次看向那些被困的女子时候,眼眸中不再有着不忍。
既然谁都是平等的,为何要对她们仁慈?不是每个人都应该受到这样子的折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