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秀没睡,林盛清也眨巴着眼睛看向外面,一双圆溜溜的黑葡萄眼闪着细碎的光。
不知为何,周海秀总感觉自己的女儿很不一样,不仅早慧,还很有福气,每次带上她,周海秀总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她当然不会利用女儿去做什么,但是譬如现在这样,一个不到两个月大的婴儿脸上露出思考的神情,她会忍不住多想。
“丫丫是想去外面看看吗?”周海秀问道。
林盛清乌黑的眼睛眨巴了两下,周海秀便把她抱起来,还不忘把被子掖一掖,好挡住外面的风。
注意到林盛清一直盯着鸡笼的方向,周海秀抱她走过去,本来母鸡是种极易受惊的动物,现在却异常的温顺,一动也不动地蹲在窝里。
周海秀蹲下来,好让林盛清能接触到母鸡,林盛清伸出小手,太短了,母鸡便伸长脖子送到她手下,任她抚摸自己的鸡冠。
林盛清也不知道母鸡能不能听懂,她在心里想到:鸡妈妈,有人想吃你们,就在那间屋子里呢,她还想欺负我,你能不能给我们报仇。
母鸡发出咕噜噜的声音,脖子一扭,两粒黑眼睛便看向了老太太的房间。
林盛清收回了手,知道母鸡听懂了,周海秀见此心里也起了一点波澜,没想到自家的女儿都能跟动物对话,她这算不算生了个宝。
两人很快回了屋子,这下周海秀能安心入睡了,另一边的老太太因为堵着耳朵,没听见外面的动静,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第二天一早,周海秀就起来了,还没等她走出屋子,就听见隔壁屋子里鸡飞人叫的声音。
老太太熬到天亮好不容易等神婆不再打鼾,刚想闭上眼睛就看见窗台飞上来什么东西,她睁大眼睛一看,正是自家养的两只老母鸡。
老母鸡展开鸡翅膀蹭地一下蹦到床头,一鸡对准一个脑袋,毫不客气地啄了起来。
神婆正梦见自己发财呢,突然就感觉眼皮一痛,她睁开双眼,对上一只伸长脖颈的鸡头,那张嫩黄色尖利的鸡嘴,毫不客气地对着她又来了一下。
“哎哟!别追我!别追我!救命!救命——”
老太太屋里不断传出惨叫,周海秀全当没听见,站在灶台边不紧不慢地剥开一个鸡蛋热乎地吃了起来。
等老太太和神婆好不容易从屋子里逃出来,头发全乱了还插着更多的鸡毛,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皮都肿的睁不开了。
“小秀!你没听见我喊你啊!”老太太气得大喊,神婆脸色也不好。
但她等了许久,都不见周海秀的身影,正奇怪人去了哪里,大门被推开了,出去倒夜壶的周海秀回来了。
“妈!大姨!你们这是怎么了?”周海秀忙把夜壶用一只手端着,跑过去伸出另一只手想看伤口。
老太太被抹了一脸的尿,脸顿时拉得更长了,气冲冲地把手打掉,指着鸡笼说:“是不是你把那些母鸡放出来的!这是想害死我啊!”
周海秀闻言往前一步,夜壶差点蹭到老太太,把她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周海秀眼眶发红:“妈,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老太太还想说说什么,门外传来叫喊声,跟周海秀一起下地的姐妹来叫她了。
“晚上回来再跟你算账!”老太太说完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开。
周海秀还是没法带林盛清下地,临走时依依不舍,就怕女儿在家里出事。
但她多虑了,要担心的恐怕是神婆和老太太,母鸡啄完人就飞出了院子,两人想抓都抓不住。
神婆睁着一双肿得老高的眼皮,气愤地拿起筷子搅了两下眼前的饭。
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向抠门老太太要医疗费,头发上似乎落了什么。
她抬头,发现泥土造的屋顶不停地落灰,还没等她看仔细,一大块泥土掉了下来。
屋顶直接塌了一个窟窿,好巧不巧把她砸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