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叫醒我的不是你们的梦想、也不是我饿了,是我妈的电话,我刚一接起来邢亦凯差点没从床上吓掉下来,我妈大声喊着我是不是作死,说完我爸没给狗关进笼子里,我家被客厅一部分被拆了。我妈从超市囤的卫生纸,一丝不挂的铺在我家客厅,我爸的药酒也被卢卡斯连喝带糟蹋得差不多了,就我妈打电话那会,狗还醉着呢。”
听到这,我们再也憋不住了,琦哥家的卢卡斯,我们是早有耳闻,是一只很聪明又很像二哈的一只边牧,看他的表情是好好地家里人上一课了。
中间课程休息的时候,我们出来发现雪已经把院子铺满了,整座山都被银布盖住了,那场景就像是游戏里一样,我坐在亭子里,看远处的山看得出神。
“刘青阳,一会中午下课,记得给你妈妈回个电话。”力哥大老远的喊我,“搁这干嘛呢,起蒙啦..........”
我陷入了恍惚,后面力哥说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清,那种恐惧的感觉又回来了,我妈这个时候打电话干嘛,难道昨晚的梦是真的,我妈真的要召我回去参加校考。我环顾四周,这里也不像是临时买下来的,应该不会像梦里做得那么绝吧。
天还是很冷的,雪一直下,而我开始冒冷汗了,手拿不住东西发抖,心跳不稳定。我感觉到我的异样,知道可能又犯病了,我想去请个假就说自己不舒服,回宿舍休息会。
我走到力哥后面,他正在和别人交流,该死,又口吃,我说不了话,只能蹦单字。
“怎么了青阳,有什么事吗?你怎么了,出这么多汗。”力哥转身就看到了我,也注意到了我的异样。
“没......没事”我搪塞过去,转身就去了教室,只能硬抗了,扛过这节课,所有的事情就见分晓了。
整整一节课,我都是在惶惶不安中度过,我的大脑一直在运转,试想着一切可能性。
我回去参加音乐学院校考......
我再次被马教授嘲讽......
我赶不上复习的末班车......
我的文化课未能过线.....
......
......
.....
所有的可能性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筛选着,我给自己安排了各种倒下的剧情,有悲壮的也有窝囊的,我甚至看到了奶奶姑姑一家的嘴脸,我看呆了爸妈失望的表情,那一刻我好想什么都有又一无所有。
好在这节课琦哥讲的是相对冷门的动能动量定理的前瞻,还算简单容易掌握且我的一稿笔记是齐全的,我的后脑勺开始难受,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一样,莫名的烦躁。
终于是熬到下课,他们都起身去吃饭,俊哥看我没走,过来喊我。
“走啊,胖子,吃饭啊,今个食堂肉包子排骨,走啊。”
“你先去吧,我有点不舒服,我休息会。”
俊哥一脸怀疑的走了,我回到房间,洗了把脸逼着自己冷静下来,鼓起勇气拨通了熟悉的号码。
老妈熟悉的声音穿了过来,同时还有炒锅翻腾的声音。
“哎呀,你少放点油,不然榨干了,得得得,你把火关了,阳阳来电话了,我先去接电话。”
“阳阳呀,我刚做饭呢,你爸把油放猛了。你在山里好着呢,吃的好不,上课课程紧张不,能跟得上不。”耳边是老妈温和的声音。
我突然有点错愕,按照剧本不应该是老妈打压我的剧情吗,我是走错片场了吗?
“没呢妈,我刚下课,食堂人多,我就让他们先去,我一会再过去,不然挤得慌,都没地落脚。”我靠,我是怎么了,说话磕磕绊绊,一句不搭一句。
“你咋了,是不是冷的,哎呀,你去的时候带的衣服后厚不厚呀,妈担心你的腿呀,你爸今早看到下雪还说,阳阳在山里腿遭罪呢,你们宿舍教室有暖气不,你把你的腿保护好,在山里可不比咱们市里,那是寒气呢,保护不好往你骨头缝里钻呢,那是要留后遗症的。”我妈又开始了她的招牌唠叨。
“没有,我这里还都好着呢,学习我也跟得上,吃得好睡得好,同学们都好,我腿好着呢,您放心。”
“那就行,我就烦心了,遇事别烦,一定要冷静,你等等,我把电话给你爸,看你爸还给你说什么不。”
我听到老爸的声音。
“喂,爸。过年好呀!”
“好着呢好着呢,你在山里怎么样,把自己个人身体当个事,学习都是次要的,那山里冷,要吃好睡好保暖好,不敢留后遗症,爸也不指望你学什么出来,踏踏实实的过完这段日子,实在不行还有爸呢行了,爸也没有啥说的,你跟你妈说........”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我妈说我爸的不是“你是不是疯了,娃在前线正吃紧呢,你搁着漏气呢,你赶紧走走走走。”
就这样,我和老妈一句接一句的聊,聊山里的天气、聊这里的同学、聊这里一切,可始终没有关于回去校考的事。
在最后,就要挂电话的时候,我实在憋不住问了一句。
“妈,您打电话不是劝我回去参加校考吗?”我忐忑不安的挤出这些字。
电话的那头沉默了,过了很久:“不考了,爸和妈尊重你的想法,你坚持的事情是正确的,又不是什么歪门邪道,只是就觉得有些些许的不甘心,不过你参加了联考就已经比别人多一张底牌了,校考的性质和联考一样,只不过校考就是能多一个南安音乐学院的选择罢了。妈知道,你是担心校考准备完以后,来不及准备文化课,你怕前功尽弃,妈都明白,你很难,也有自己想证明的东西。其实最让你顾忌的原因我也明白,你是我生的,咱娘俩一起鬼门关走一遭我咋能不知道,只是你不要多想,家里你不要管,做你想做的事,爸妈永远支持你正确的决定。妈觉得挺对不住你的,从小一直对你是打压式,你的性格自卑情绪低沉很大程度上是妈造成的,所以最后这一次,妈选择放手,只要大方向不出错,妈不会干涉你的决定。”
此时,我早已泣不成声,这么多年我所有的倔强都是没有底气的,因为没有成绩被人看不起,空有高傲的外壳。
“妈,这些年,我对不起您。”我几乎是一个一个字往出匀了。
“不要哭,不要说对不起,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其实你爸说的对,你参加完联考,我俩也就没有什么大的心理负担了,现在你的首要任务是,把身体弄好,不要急躁、不要好胜要强,你的背后是咱们家我和你爸,不要有什么心虚的,大胆朝前看。行了,妈不唠叨了,你快去吃饭吧,有什么事了,随时给家里挂电话。”
挂掉电话后,我洗了把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感觉卸去了很重很重的担子,无比轻松地走向食堂,有点可惜没饭了。
“刘,上来,给你留饭了,快来。”俊哥站在楼梯上喊我。
“谢啦,我这就来。”
那顿饭,我吃的既没有负担又开心,窗外的雪还在继续下着,远处的鸟还在飞。
那一天,我好开心、好轻松。好像负重跑步了很久,终于听到命令卸下背囊。
这天晚上,在我打热水的时候,二丫突然从我背后冒出来。
“刘青阳,你他妈的什么意思,你在我哥面前胡说什么。”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我知道我的计策达成了。
“我说的有问题吗?”我没有回头。
“我的事你乱说什么,我自己的事跟你什么关系,你是个什么东西来管我的事,我平时是怎么对你的,我家王尚冰做什么,我做什么要你管?整天一张大嘴乱叭叭什么。”她已经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了。
“你要和我讲道理,那咱们今天说道说道。二丫,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得处处捧着你、让着你,满足你这点可怜的公主病?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说我算什么东西?你又算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一天天的用命令的口气跟我说话,别人欠你的我刘青阳行的正走得端,我欠不着你的东西。还有,你说对我不错,你对我是真的好啊,使唤我用我的时候,我立马就得随叫随到,给你搬个家累的四脖子汗流,还要被你嘲讽说不如你家王尚冰干得多,韩国友人来吃饭,是你明明先过来问我有没有时间,你是怎么做的,出去你就告诉别人是我高傲,自己的事忙不完,不愿意和你们去。远的不说再来个近的,送东西,二丫,我刘青阳虽然土鳖,不认识名牌没买过奢侈品,浑身从头到脚超不过500块,但老子家不差你这点东西,你送我个本子,我打心眼里开心,你给别人什么给我什么我也不在乎,但我想说的是,我看破只是懒得点破,你送东西我感谢你,不代表你送别人贵的我看不出来,不代表这是你在别人面前说我傻的谈资。另外有件事,我一直在等你给我解释。”我很冷静我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出我心里话。
二丫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看得出来,她心态一惊出现波动了:“你说的什么事,我怎么知道,我凭什么给你解释。”
我冷笑,“出轨事件那晚,我明明没有明说,仅仅只是给老党他们递了个眼神,稍微往楼那边靠了靠,你就直接说他不在上面。我希望你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另外,你到底给王尚冰耳边吹得什么风他越来越膨胀,前段时间突然说什么叫人坐车跑人家学校打人家,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王尚冰在想什么,你什么时候不笑得那么开心我才勉强相信你不知道。”
“你别乱说话啊,你没证据别乱说。”她慌了。
“证据,跟你这种烂人我用得着讲证据?”我拿着热水瓶离开,走开几步之后,我回头白了她一眼,“二丫,我在艺考准备时期,班里那些针对我的人,为什么那么准确知道我的信息,知道我准备的时间点,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告诉你,今天我给你留这个脸,你我还是朋友,之前的事既往不咎,我完全是给老党面子,但你再有什么小小动作,就别怪我跟你玩狠的。我希望你记住,管好你的嘴。”
此时,李俊从旁边的竹林走出来,走到我旁边跟着我往回走。
“刘青阳,你........”李俊焦急的问我。
“什么也别问,什么也别说,回宿舍。”我冷着脸回答。
今天,我把该做的事和该说的话,都算结了个底,同样是在躲,一个是我不想去面对,一个是我不愿意去面对。二丫这张脸,我一直不想撕破,很大程度是因为老党,因为我知道一个人很难走下去,一群人抱着团怎么样都能走下去,老党是团队领袖,他有他的难处,维系团队关系只能我来,我作为和每一个人都有交集,我是最不能撕破脸的那个,往往就让这类认认为我是最好欺负的。
但今天,我把这脸撕了但没撕破,一是为了震慑,二是我自己,以打促和,这就是我的目的。
回到宿舍以后,李俊终于忍不住了,
“青阳,你.............其实预谋很久了吧。”
我没有回头,站在床边看向窗外,熙熙攘攘的同学在院子里聊天,可宿舍和外面就像两个世界,一个喧嚣万家灯火,一个冰点孤寂荒芜。
“我从大年初一来,就感觉你不对劲,我一开始在想你是不是因为陈晶晶没来有点失落,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她喜欢你这是既定的事实,可我刚刚听完你所有的言论,我觉得你是预谋好的。”俊哥有点着急了。
我淡淡的笑笑,没有回头。“你说什么呢,我有那么复杂吗?”
“有,而且很复杂。刘青阳,你从一开始就计划着陈晶晶来,因而越狱这个春节营最初的构想是让大家自己来这个基地,如果是那样的话不出意外就是你我加上陈晶晶坐你爸妈的车,可你失算了,老大在最后调整了方案,全部同学以城市地域集合收拢,统一有包车接过来,更让你没想到的是陈晶晶不来春节营,你的计划就泡汤了。”
“你口口声声说什么计划,我自己都不知道计划是什么,你能不能被给我扣帽子了。”
“你知道,你早就知道所有的事是二丫在背后运作,你不傻,你心里什么都明白,因为有老党和王尚冰的面子,你没法在南山在学校撕破脸,所以你就打算利用这次机会,如果你的父母带上咱们三个,你算准二丫一定会发牢骚,说搞心态的话,这个时候你在把今晚的话说出去,一是正当防卫,对方先打的第一枪、二远离老党和王尚冰,收拾她你更顺手。可以前后两件事都失算了,就在你准备放弃,要再等一等的时候,机会自己来了。这个二丫所谓的哥跳出来,你就反其道而行之,把所有该说的不该说的告诉她哥,让他们俩之间先小吵一架,二丫心气不顺自然就会来找你,这个时候你在怼回去,正好又接上之前的打算。同时,又在另一个层面教训乐二丫和王尚冰,为之前的事出了口恶气,可谓是一箭双雕,刘青阳,你到底是怎么了,你以前不这样的。”
我回头看看李俊,用我自己都感觉怪异的笑容,“难道她这种人,不应该被收拾吗?”
“是的,没错。我知道你对她错,她有失在先,可青阳,你不觉得你现在有点让人害怕吗?你现在给人就是楞猜不透,走一步、心里模拟十步、心里想一百步那样,人不能这么复杂呀。”他的语气越来越急,可我明白,他是为了我好。可能这就是半年来的变化吧。
“那应该怎么样,任凭她一直强势,还是这么没道理的强势,动不动就莫名其妙的高高在上,她一天给谁在这摆臭架子呢。家里有钱?她爸说破大天不也就个高级包工头吗,每天吃的都是断头饭,老天爷赏脸还有明天,老天爷打脸下顿都得预支,我只是在我应尽的手段里,选择一个最合适的来保护我自己,我不认为这是阴谋论,我设置的这些只有对方想先动手才会自己钻进来挨打,你了解我的,从不主动出击。”
李俊沉默了,和我并排站在窗户前。“刘,我知道你这半年难,你一点也不傻,只是想得比我们多,你的那份初心现在还在吗?”
“如果初心依旧是面对刀枪阵眼就那么挨打一句话也不说,我宁可做个恶人,就像老姚以前问过我的,是要做披着羊皮的狼还是披着狼皮的羊。我不要做别人的手中刀,我要做执刀人,这样刀悬于颈上还是刀落下都由我掌控。”我淡淡的说出了压抑了很久的话。“我还有很多是没有做,还有很多很多的非常规用非常规的事限制着我,我只能另辟蹊径,否则这每一步的血都是白流的。”
“我知道你难,先不说这个了,我今天去问老大题,路过办公区瞟了一眼,我看到正式阶段的名单,陈晶晶差不多是初八就会来,你怎么办,事情总不能一直拖着吧,你到底怎么想的。”
他一本正经的在八卦,我眯着眼睛看着他的假正经,连他自己都快憋不住笑了。
“还能怎么办,凉拌,别忘了来这是干嘛呢。”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真看不上出来吗?你不会是那里有病吧。”看着他一脸坏笑,我也一本正经起来。
“你懂什么呀,事情比你想的复杂。”我有点无可奈何。
他看出我的窘迫,意识到问题不简单,就再没看玩笑的意思,“到底怎么回事。”
“之前,很早,我俩刚开始近的时候,她给我悄悄发过一次电子信,后来一忙其他事我就压根没看,后来她挑起这事问我,我给支支吾吾蒙过去了。主要问题就在这,她给我发信的时间,我记得有人说过,她有男朋友,你也知道咱这人,我就下意识的躲了,这么长时间我也一直没敢问,她有时候抱着手机发消息又难受又笑得,我就更没机会问了。”
俊哥停了一会,“不对呀,你听谁说的她有男朋友呢,谁这么缺德呀,这八卦都能扑捉到。”
.................
我就看着天花板一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