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金匾指着江玉山道:“老爷我是临安世代的儒户,现做着临安路千户所达鲁花赤贴贴将军的幕下谋臣,一身弓马本事,文里武里,打你这样的十个八个不在话下。你个贱籍乐户,敢拦老爷我办事?”
谁都没想到,梁金匾一副流氓模样,居然还是个儒户。而且还是临安万户所达鲁花赤的幕府。
达鲁花赤是萧慎语掌印官的意思,有大也有小,申朝的正职官员一大堆都叫达鲁花赤,类似于后世的“主任”。
临安的万户所是临安路的卫戍军,达鲁花赤是个临安出身的怯薛军后代,这时的萧慎官员,许多都看不起中原文化,据说这个贴贴因为生在临安,一口临安话极为标准,但汉字却不认识几个。
他一身草原习性,向有豪横之名,众人听说梁金匾是贴贴的幕僚,气都短了,冯相喜也不敢再多说话。
江玉山捂着脸看向梁金匾,满脸不愤和恐惧。
他虽然红,却也只是个乐户,乐户和良籍撕打,报官后官员一定向着良籍,他被打了等于白打。
江玉山想报复也只能私下去求认识的达官贵人帮忙出头,现在他却是不敢动手的。
杨奈儿连忙扶起江玉山,看看他的伤势,回头对梁金匾道:“你别伤及旁人,我跟你理论便是。”
梁金匾哈哈一笑,道:“成啊,里边说去。”
众人呆呆看着杨奈儿和梁金匾走进里屋,都不知怎么办。
白鹏飞想了想,突然快步追去,庄有顺一呆,想拉时他已经跑远,他又不敢喊,只能干着急。
白鹏飞来到屋门外,就听里面杨奈儿道:“当时我出钱要你帮我赎身,已经讲好了,你拿钱办事,现在如何又来讹诈。”
梁金匾无赖的声音传来:“你想给那范老爷做妾室,他家大业大的,你进了他家门,享用不尽,也周济周济我这个穷汉么。”
“你要多少钱。”
“一口价,五百两宝钞。”
杨奈儿不可置信道:“多少?我哪有那么多钱?”
就听梁金匾哈哈笑道:“杨大家红遍江浙,区区五百两算得什么。”
他的语气转而威胁:“而今我在达鲁花赤府上做事,贴贴将军最喜我武勇,夸我是南人书生里少见的勇士,我若把你背弃我的事跟他一说,将军恐怕是要生气呀。”
“到时,嘿嘿,我可不知会如何了。”
“你……你们……”杨奈儿的声音慌张而无奈,她一个乐籍,面对这种情况完全没办法。
梁金匾笑道:“签吧,你那范老爷自会把钱给你补上的。”
白鹏飞听见屋里没人说话了,只有杨奈儿低低的抽泣声,他只感觉心头一紧,忍不住一脚踢开屋门。
“嘭”的一声,屋里人都是一呆。杨奈儿满脸希冀的看向门口,她原以为是范老爷派人来救她了,见到来人是白鹏飞,不禁一愣。
没想到全班社都不敢出声,来帮忙的却是他这么一个小戏子。
杨奈儿不禁心里十分感动。
梁金匾看着白鹏飞文弱的模样,皱眉道:“你是何人,闯进来做什么。”
白鹏飞看着脸上带泪的杨奈儿,不禁心头一软,转头见梁金匾上拿着一张纸,白鹏飞突然变作一脸单纯的笑道:“没什么,我进来看看热闹。”
还指着他手上的借据笑道:“你拿的什么,给我看一眼。”
梁金匾闻言一愣,觉得白鹏飞是在耍他,不禁怒道:“不知好歹的贱户,讨打来了。”
杨奈儿见梁金匾脸色一沉下,害怕白鹏飞受罪,连忙道:“你先出去,这里不关你的事。”
梁金匾对手下一扭脖子。
杨奈儿见状知道他是要他们去打白鹏飞,着急道:“我们的事何必伤及无辜呢?”
但梁金匾完全不理,他的三个帮闲笑眯眯走到白鹏飞身边,刻意调戏道:“小歌郎长得如此秀气,不如与爷几个乐一乐。”
杨奈儿不禁焦急,忙叫道:“鹏飞,你快跑!”
这时却见白鹏飞依旧傻呼呼的,完全没有动弹的意思。
三个泼皮不禁哈哈大笑,“这唱戏的吓傻了!”
正在他们笑时,白鹏飞也跟着哈哈笑起来。
被打的和打人的人一起大笑,场面诡异,几个泼皮都有些发愣,这时白鹏飞突然猛地一拳轰在离他最近那个泼皮的面门上,那人瞬间倒地,直接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