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你的事说清楚吧。”
白鹏飞自顾自走出人群,边走边说道:“我的这个才华,有时候灵有时候不灵,实在不适合上点将录。”
众人冷笑依旧:“这时还装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么?”
“自作多情,谁要你比了?”
白鹏飞走到石壁前,突然发现没人给他笔,无奈,只能自己找到一个站在一边的文士,问道:“能给个纸笔吗?”
那文人一愣,倒是不敢太招惹白鹏飞,于是对书童道:“拿个纸笔来。”
书童拿来纸笔,他还算恭敬的递给了白鹏飞。
白鹏飞蘸饱了笔墨思索一番。
“装模作样。”
“且看他做什么?”
只见白鹏飞捏起笔,很快写了小半张纸。
“呦,还真写啊。”
“也不知是哪里又抄了一首。”
“今天刚好有灵感,下一次也不知么时候来。”白鹏飞说,“所以我是没有什么才华的,只是碰运气罢了。大家不要放在心上。”
在不少人的呵呵冷笑中,他将纸递给借他纸笔的文士,道了声谢。
“有劳你给大伙儿看看吧。”接着向众人拱手。
“今天只得一篇,再多也没有了,家中有事须得早回。”
看了一眼杨奈儿,白鹏飞对她一拱手,转身下山。
绍元稹想去拦住,却被人拉了一下。他诧异回头就见张春望对他使了一个眼色。
虽然知道白鹏飞不是抄袭,但经过今天的场面,白鹏飞多半已经无法在临安文坛混下去,作为春鸣社的组织者,他们哪怕觉得不公,再去追白鹏飞也不合适了。
杨奈儿呆呆看着白鹏飞独自远去,没一个人留他,被排挤到了极点。
这时就见一个文士拿过白鹏飞的稿纸道:“装神弄鬼。我倒看看他写的什么。”
“临江仙。倒是首词啊。滚滚长江东逝水。”
第一句念出,便有人笑道:“如此平白,便知不是好词了。”
然后便是第二句。
“浪花淘尽英雄。”
那人一下呆住。
那文士也是一愣,停顿一会儿似是快速浏览一遍,然后忍不住吸气。
众人好奇看去,只见他的脸色慢慢变得肃穆,开始朗声念下去: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全词念完,场中一时沉默。
好词,不需分析,入耳便知的好词。
众人品味一番,突然沉默。
然后大家不禁一起看向石壁上的那首《木兰花慢》,虽然谁也没说,但白鹏飞这首词和程宁甫的词使用了相同的意向,明显有同程宁甫比较之意。
但同样是借景抒怀,两首词间却正像是劣酒之与白干,米汤之与馒头,放在一处,高下立判。
此时再想起刚才飘然远去的白鹏飞,众人只觉那模样无比的帅气洒脱。
刚才吹捧程宁甫鼓动白鹏飞写词的人,这会儿全都大张着嘴巴。
程宁甫脸上阵红阵白,额间青筋渐渐突起,拳头紧握,牙关打颤。他的一切小心思,这会儿都成了为白鹏飞做嫁衣裳。
春鸣社的同伴,金主,社员,不约而同看向他,大家突然都有些同情起他来。
范居中突然笑着小声对杨奈儿道:“你看的人不错,这个白鹏飞果然还算有些才气,可惜了,是个戏子……”
他们范家虽然比不上江南豪门,北地世侯,但也是临安一地的豪富,如果遇到好的才子,也是可以推荐的。
在他看来,程宁甫已经无关紧要了,倒是如果白鹏飞是个良人,,也不失为一个可以推荐的人才,可惜他只是个低贱的乐户,也就只能做些词曲为人一乐了。
杨奈儿这时才松开了紧握的拳头,低头,这才愕然发现自己白嫩的掌心已被长长的指甲掐出了几道深深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