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牙子介绍工作倒是很专业,听说白鹏飞要雇车夫,他直接拿出一堆资料,每个车夫的身世背景都写的清清楚楚,而且还能签协议保证如果车夫到白鹏飞家有任何偷鸡摸狗行为,牙行会赔付白鹏飞相关损失。
最后白鹏飞选中了一个名叫周永年的车夫,这人三十七岁,模样憨厚,以前是给一个临安的财主驾车的。
车夫属于技术职业,人家根本不会愿意跟白鹏飞签卖身契,白鹏飞也没提,签约之后周永年和妻子周沈氏住到白鹏飞家,周永年负责养骡子、备车,周沈氏则帮着白鹏飞打理家务,有时做做饭什么的,相当于雇了个保姆。两人一个月包吃包住,要开七两工钱。白鹏飞的小院里本来就有给仆人备的小屋,只是白鹏飞一直没雇仆人而已,两人搬了行李就能住进去。
另外白鹏飞还买了十个看着比较聪明,模样周正的小孩,五男五女,花了三百两,带回鹏程社安顿,以后就做鹏程社的学徒。
当天下午,白鹏飞便坐着自己的崭新骡车,来到临安府衙。
冯相喜的孙家班以前的靠山就是临安府尹达买住,冯相喜自己说他每年打点对方五百多两宝钞。
最后孙家班遭难时达买住没有出手帮忙,难免让白鹏飞觉得他有些不靠谱,但这也已经是他能搭上的唯一关系了。
在后门递上一封夹着一百两宝钞的金册,仆人进去不久,便有一个中年文士出来。
那人留着三绺长须,模样约莫四十多岁,自称名叫杨森祖,是临安府尹达买住的清客。
白鹏飞连忙道:“原来是杨先生,屋外寒冷,咱们去找处酒楼一叙如何。”
杨森祖笑道:“我要备着东主传唤,不能去得远了。白班主有什么事便直说吧。”
白鹏飞见对方不给这个面子,只能说明来意:“我早就听闻达府尹的字好,如今鹏程社成立,我想请达府尹给我的鹏程社提块匾额。”
说着他又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说道:“达大府的字难求,我特意带来一些润笔,还望达大府不吝墨宝。”
当白鹏飞说出要达买住写字时杨森祖不禁一呆,达买住并不是科举出仕,而是萧慎贵族中的怯薛禁卫军出身,外放做的临安知府,他那一笔汉字,也就是不丑的水平,离一个“好”字差距还大得很,直到看到白鹏飞掏出一个信封,杨森祖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要行贿。
想通之后他不禁刮目相看,这年头行贿的人多了,对白鹏飞但能想到这种借口的却是很少。
白鹏飞也没想到这种行贿方式在对方看来是很高明的方法,他觉得自己做的已经够粗糙了,却不知道这年头的行贿基本是公开的。
杨森祖觉得白鹏飞这个戏子似乎还挺有门道,突然脸上挂笑道:“白班主且稍等,接过包裹便走进门去。”
临安府后衙,达买住正在和一批同伴一起吃火锅,他出身萧慎的怯薛军贵族,和在草原上一样,哪怕入关后也喜欢以家族为单位混在一起。
达买住自己也有一群从小长大的安达,外放为官后他很自然的就把一群小时候的邻居、隔辈的小舅子、从小的玩伴都带到临安来了,每天后衙热热闹闹。
这些达买住的亲朋来到临安自然要把控许多生意,收贿受贿,达买住也毫不在意,甚至还主动帮没有门路挣钱的亲朋找到可以上下其手的工作。
杨森祖走进花厅,达买住问道:“那戏班子的班主找我作甚?”
他之前收了冯相喜不少贿赂,本来是会保护冯相喜的孙家班的,但吉庆班发难速度太快,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孙家班已经全部被抓起来,审完了,达买住知道后也想为孙家班出头,但打听到吉庆班的班主小常乐是行省左丞的姘头,行省,路,州府,县,对方却是比他高了好几品,达买住也不值得为冯相喜去惹怒行省左丞,所以只能让冯相喜自认倒霉。
杨森祖道:“东主,那白鹏飞给了一封润笔,说是喜欢你的字,要请你给他写一个鹏程社的社名。”
堂上一群吃火锅的人全都呆住,达买住奇道:“他花钱要我写字?”
杨森祖知道达买住对他的亲朋们并不避讳,于是开口解释道:“白鹏飞是想以求字的名头行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