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朝的临安基本延续着南宋时的生活习惯,因为过年时百业都会停工歇息,百姓需要在年前囤积一些生活物资,还有忙着制作春节需要的新衣,采购年货等等,随着时间离春节越来越近,临安市面也越发繁荣,到了小年这一天,繁荣到达顶点。
这天,城东瓦舍的所有班社都拿出浑身解数进行演出,因为照例,演出班社在小年后将封箱,直到明年大年初一才会将戏箱打开,进行盛大的开箱演出,所以封箱是一年最后一次戏班的大汇演。
照例戏班封箱需要演出最拿手的剧目,吉庆班演的是墙头马上,白鹏飞混在人群里去看了一场,江玉山唱的很卖力气,和他搭对手戏的杜妙隆扮相很美,功底也不错,不过就和众人评价一样,白鹏飞也觉得杜妙隆媚气过重,不适合李千金这个角色。不过总体来说,吉庆班这出墙头马上的水平还是很高的,足以换来满堂的彩声。
小年之后,所有演出都结束了,因为临安已经进入过年模式,古代过年要做的事情极多,根本没时间去看戏。
过年这几天白鹏飞和乔少山搬回庄家一起帮忙,每天要祭不同的神仙,这时可没有预处理好的东西给你买,光拜神要用的糍粑就够庄家人和白鹏飞还有乔少山打上一天的,作为主妇,庄王氏更是忙活的不可开交。
年前更忙碌的还有各路放高利贷的商人。
因为此时的习俗,除夕之后一直到正月十五,十五天中都是过年,过年期间债主是不能上门讨债的,所以小年后到除夕这段时间所有高利贷商人都在疯狂的寻找欠债着讨回一年的欠款。许多人为了逃债,小年之后就几乎不回家,决心在外面赖到除夕夜再回家过年。
所以离除夕越近,白鹏飞在街边时不时就能看到几个盯着路人面貌找人的讨债者。
过年这天,白鹏飞去了鹏程社,之前他租下了一座城东瓦舍附近小院,除了安顿买来的十个小学徒外,也允许戏班中一些没有地方住的班底申请之后居住,算是后世的员工宿舍,平时院中的大小事情白鹏飞安排了戏班的老琴师夫妇管理。
老琴师艺名彩莲花,其实是个六十多一把胡子的盲人,白鹏飞见他每天自己敲着个小锣,拄着盲杖背着琴,从很远的地方来瓦舍上班很不方便,索性就让他和他老伴都住到宿舍里来,免了他们的房钱,还请他的老伴负责宿舍中孩子们的伙食。
除夕这天,白鹏飞作为班主,一早便带上乔少山帮忙,买了头猪,两坛酒,坐上骡车,让车夫周永年赶车去往鹏程社的宿舍,将年货拿给彩莲花老两口,给孩子们每人一个红包,走时老琴师感动的不行,直说白班主仁义。
之后白鹏飞坐上马车,先去达买住的府台衙门送礼,又去杨奈儿家拜会。
忙到下午,白鹏飞和乔少山才坐骡车回到庄家。
和庄家人吃了顿饭,因为戏班初一就要开台,戏子都不能守夜,白鹏飞直接回西湖畔的家里休息,庄家人也早早睡下。
第二天一早,白鹏飞在床上便听见一阵鞭炮声,打开窗户,却是个躲债成功的人,不知在哪里熬过了除夕,正月初一高高兴兴买了一串鞭炮回家,一路走一路放鞭炮庆祝。
白鹏飞起床洗漱,叫周永年备车,又让周沈氏做了碗汤面,叫起乔少山几人吃了一顿之后,便坐车赶往城东瓦舍。
瓦舍里已经是一派忙碌景象,整个正月里,都是临安城娱乐活动集中的时节,过年歇业的市民,进城看热闹的农户,在这半个月里都会往各处娱乐场所涌去。
正月初一这场开箱戏能不能唱响,也是决定戏班能不能在一年中抢得先机的关键时刻。
进入鹏程社的勾栏,班底们早都到了,冯华正安排学徒们打扫舞台,擦干净桌椅,一见班主进来,众人连忙打招呼。
白鹏飞一一回应,走入后台,坐了不久,常山野、冯相喜,还有这场的小角儿们都来了,庄有顺也赶来,一阵銮铃响动,却是杨奈儿也进了后台,对白鹏飞道:“不需担心,你在《春鸣新报》上登了这么多天广告,今天一定满座。”
白鹏飞点点头,却没有说话。虽然有后世经验,但第一次正式登上申朝的舞台,白鹏飞到底还是有些紧张。
他只能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坐到镜子前开始化妆。
午时过后,前台传来敲锣的声音,“鹏程社开台大戏《捉放曹》有座儿,买票入场!”却是魏丑儿带着捡场的徒弟们在招呼顾客。
白鹏飞不禁深吸一口气——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
一群奴仆推开拥挤众人,梁金匾一身萧慎人打扮,就算杨奈儿看了一时也认不出他来。
他看着勾栏上达买住所写的鹏程社三个字一声冷哼,“穷人乍富,不分美丑,这么丑的字也高高挂起。果然是个没见识的乐户。”
他心中一阵吐槽,抬头挺胸就要走入勾栏,这时鹏程社的捡场人却拦在前面赔笑道:“这位贵人,你需拿票才能入场。”
梁金匾一愣,这时临安众勾栏都是看戏过程中给钱,他却不知道还有什么卖票的勾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