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家在么?”
白鹏飞问,看着眼前的中年人,感觉还是有些怪怪的。
眼前的中年男人头上带着个绿头巾,神态暧昧,气质猥琐,让白鹏飞看了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只是白鹏飞心里素质过硬,心中不喜,脸上却全无表现。
吕登科却是认得白鹏飞的,道:“妙隆已在房中专等。”
白鹏飞点点头,走上二楼。
推开门,就见杜妙隆坐在小圆桌前,她画着妆,穿着一条紫花春裙,窄衣服开的极低,肩上搭着一片纱质肩披,把露出的香肩微微遮挡住,却依稀可见她肩头的风致。
杜妙隆此时却是一副眉头不展、六神无主的模样,她见到白鹏飞进屋,连忙起身。
白鹏飞有点奇怪杜妙隆突然要他来她家是为什么事,和杜妙隆问候两句,便在杜妙隆对面坐下。
丫鬟给白鹏飞倒茶,然后出去,关上了门。
她一走远,杜妙隆便起身一个万福,开口道:“白班主,你买下吉庆班吧。”
原来是为这事。
白鹏飞见她面带恳求,有些好奇的问:“吉庆班近况不好么?”
杜妙隆几天下来,因操心而憔悴许多,如果没有化妆,此时多半已经顶着两个大黑眼圈了。
她闻言面露窘态,回答道:“不好。”
白鹏飞算算时间,从那个周克祥来威胁他,小常乐和鲍君知离开吉庆班以后,又过了一个月,他一直派人盯着吉庆班,白鹏飞知道吉庆班这二十几天来上座率已经掉到了六成以下,开始亏损,只是不知道吉庆班内部的情况。
杜妙隆说道:“自从常班主走后,那周克祥又压不过你,干脆便把班社丢下,他找来接手常班主和鲍大家股份的那几个商人都不是好相处的,周克祥许诺他们能得利过倍,所以三人一共掏了四千多两高价买入常班主和鲍大家的股份,班社生意不好,他们怕周克祥的关系,不敢去刁难他,就天天到班社里来闹。”
“他们三个人占的股份比我和江大家都多,他们要我和江大家退钱,我们哪里退的出来?于是又闹着要卖掉股份,可是咱们吉庆班在城东瓦舍里……”
白鹏飞知道杜妙隆想说因为吉庆班挨着鹏程社,现在鹏程社在临安所向披靡,没有一个戏班敢来接手鹏程社的对台,所以吉庆班瓦舍想卖也卖不出去。
杜妙隆说得自己很惨,但这就是商业竞争,白鹏飞没理由可怜她。如果当时是吉庆班打败了鹏程社,他一定比杜妙隆还惨,那时又有谁会可怜他呢?
杜妙隆见白鹏飞没说话,心里叹了一口气,毕竟是自己有求于人,只能继续道:“他们见班社卖不出去,便只好派了个人到后台,看着我们唱戏排演,常提些意见。”
杜妙隆也是委屈够了,说到三个商人的那些意见,脸上忍不住露出轻蔑神色:“他们没进过梨园行,那些意见都是胡来,可架不住他们股份多,不管他们说什么,我和江大家都得听。班社按着他们的法子弄了几天,越发混乱。我看不过眼直接丢下班社散心去了。江大家就惨了,他当上班主后又投了五百两,现在拿着一千三百两的股份,且他买股份的那五百两中有不少其实是借来的。现在班社不挣钱,他的钱也压在里面,又怕被人催债,只能天天呆在班社中,应付那三个富商。”
“哎,吉庆班现在班子不成个班子,实在是穷途末路了。”
白鹏飞听了杜妙隆的讲述,并不怀疑杜妙隆会告诉他假消息,吉庆班没观众是他知道的,城东瓦舍辐射人口的娱乐市场就那么大,鹏程社把观众都抢走了,吉庆班怎么做也不可能翻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