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妙隆脸上有点发红,却依旧笑着。
“我自上京去办事,同你们有什么关系。”
杨奈儿看了一眼白鹏飞:“鹏飞,你说呢。”
白鹏飞看看杨奈儿,又看看杜妙隆,再瞥到周围都露出吃瓜相的班底们,感觉自己脑袋开始痛了。
他也不可能真让杜妙隆跟在队伍后面走,确定杜妙隆要一起去之后,也只好让他们加入,和鹏程社的班底们一起,慢慢往北而去。
“快一点,快呀!”
一匹小白马从临安府城门下穿过,逆着送行之后回城的人群,终于到达关厢之外。
“小姐,小姐,你的琵琶。”
丫鬟骑着马追上,只见漫漫前去的官道上早已没有了鹏程社众人的影子,只留下杂乱的车辙和蹄印,一身红斗篷的泰真放下马鞭,默然不语。
“白……白先生已经走了吧……”小丫鬟大喘着气,看看日头,担心道,“小姐,城门要关了,咱们要早些回去,不然老爷责骂起来……”
“他……他一定会回来的。”泰真看着远方的青山,自言自语般小声说。
黄昏的风吹着她的衣衫,夕阳反射在少女黑亮的眸子里,明亮、通红。
大申至元二十二年,黄河阳武段大决口,黄河水从决口处涌入淮河的支流涡河,开始了至今四十五年的黄河夺淮入海。
黄河水量大而淮河水量小,每遇汛期,淮河无法容纳黄河之水,于是便使得黄淮同时决口,给沿岸百姓带来无尽的苦难。
两年前的黄河大决口,使黄淮两岸变成了一片泽国,带来的灾民何止千万。
鹏程社的队伍从临安城往北边一直走,开始时路途还算平安,一路的驿站也能提供足够的补给,但出了临安城的范围,便开始见到一些衣衫破烂的农民,大多数路人也变得面有菜色。
这些在临安左近州县的人还算好,虽然个个瘦弱,但至少还有一口饭吃,再往前走,路边便出现了一群群拖家带口的难民,还有许多路倒,程不同腐烂程度的尸体,难民们看见鹏程社队伍,见他们个个都明显营养状况优良,许多人都露出了异样的目光。
邵忠愚等人不由紧张起来,大家商量之后决定收起鹏程社的旗帜和王命旗牌,同时让健壮的班底拿起武器在队伍周围护送。
水陆并进过了平江府,情况更加糟糕,流民不再是三三两两,而是几十人聚集成群,间或还有悍勇的男子领队。
杨奈儿、杜妙隆还有几个上京队伍里的妆旦色和丫鬟都换上了男子的服装,即使这样也不安全,毕竟在这年头,漂亮的男子和美女可以起到的作用有时也是差不多的,所以白鹏飞决定不让他们再在白天下车,只能在晚上出来透气。
而最让大家紧张的是,沿途一些地方的官驿开始没有粮米了,即使拿着王命旗牌也可能要不到东西吃,而城镇中的粮铺和饭店门口,总是聚集着许多虎视眈眈的流民,许多米粮铺根本不敢开门。
摇晃的骡车上,邵忠智苦恼道:“没法子,有米粮的人家都建庄自保,下去的路只会更难。”
魏丑儿道:“拿着钱都买不到米,这算什么事?”
大伙儿沉默一阵,白鹏飞拍拍车板,“没办法了,吃开口饭吧。”
众人都看向他,“我们到下一个县城时,丑儿,你带人去附近打听一下,有没有庄户要扮社火、唱堂会、赛春社。”
“忠愚,把咱们旗号打出来。”
“虎大人,”白鹏飞一拱手道,“把王命旗牌也打起来吧。”
虎该也看向白鹏飞,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