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兴化的是方家的家主方国珍以及四弟方国珉,就像白鹏飞所想的,方国珍根本没有像方阿娇想象的一样对她和白鹏飞既成事实表现的无可奈何,他和方国珉一到直接就接管了小海滩的防务,把方阿娇的人手全换了一遍,然后等在码头上,等白鹏飞和方阿娇回来,当场便把两人软禁了。
第二天,在又被押上码头时,白鹏飞已经被绑了一天一夜。
他被押向一艘小趸船,小船出港行驶了十几分钟,白鹏飞才看见远方海面上出现了一艘打着“方”字旗号的大船。
当趸船驶近大船时,体积对比才让白鹏飞意识到那艘船有多大。
小小的趸船上站着的人连大船船舷的四分之一高都没有,完全被大船的阴影笼罩了。
两辈子白鹏飞都没下过海,第一次亲眼看到如此巨大的船舶。
白鹏飞记得元末鄱阳湖水战中记载的陈友谅的巨舰高达三层,铁皮包覆,上能跑马,他觉得眼前的那大船估计就是那种船型。虽然看模样是商船的形制,但那压迫力也不禁让白鹏飞印象深刻。
大船看到趸船到达,两边喊了几声口令,大船便放下跳板来,白鹏飞便被推搡着走上去。
所谓跳板就是两块朽烂的厚木板而已,在大海上,趸船和大船都摇摇晃晃的,架在其中的木板摇晃程度可以想象,白鹏飞被绑着双手走跳板时感觉自己随时要掉下去,好在有惊无险的进了船舱。
方国珍和方国珉站在船舱里,见到白鹏飞上了船,点点头。
白鹏飞知道他们这是要把自己带回浙江去,他听方阿娇说她有个未婚夫,他知道方阿娇的夫家多半有些势力,方家不知会如何处理方阿娇,但此刻一定是要把自己交给她的夫家处置了。
知道此时不说话以后可能都没机会了,白鹏飞连忙叫道:“两位莫走,听我一言。”
方国珍和方国珉对视一眼,拔腿离开。
“若是漕运通畅,朝廷容不得方家,若是漕运不畅,朝廷容不得方家。你们真相信方家在大申的生意能平平安安做下去吗?”
方国珍闻言一愣,停下脚步,狐疑问道:“嘿嘿,难道你还对漕运有什么高论么?”
白鹏飞心中叹了一口气,他的两句话是斟酌了很久,满打满算能引起方国珍注意的。
方国珍对于方家的快速崛起一直有一种不安全感,生怕为朝廷所不容,而且他也知道方家的崛起和漕粮海运关系不浅,白鹏飞的两句话将朝廷对槽粮海运的态度和方家命运挂钩,果然直接抓住了方国珍的软肋。
在方阿娇请求他写一些给方国珍的建议后,白鹏飞这几天一直在翻脑海中有关方国珍的史料,但白鹏飞很快就发现,对于元末首义的方国珍,后事留下的记载多集中于他起兵后的情况,对于他早期的起家史却众说纷纭。加上此时的大申和大元还有时空隔阂,白鹏飞还是依靠方阿娇才基本搞清了方国珍的崛起轨迹。
不过在分析方阿娇告诉他的方家情况和后来方国珍的行为后,白鹏飞还是很快摸到了方国珍的命脉所在——漕运。
申朝和大元一样,主要的粮食产区和经济中心在江南,而统治中心则是被称为“腹里地区”的华北,所以源源不断的把江南财富和物产运向华北的漕运系统自然成为王朝运命所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