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江浙洋面上一定布满了追踪他们的船只所以虽然甩开了追击的船只,但一时半会儿,小船还是不敢直接回海边靠岸。白鹏飞和方阿娇商量后决定往北走,到河南江北行省的海岸线上再靠岸登陆,那里虽然也是方家掌控的航路,但因为刚刚被从蔡乱头手里收来,所以方家的力量还没那么强,搜查他们的船只也不会像江浙这么多。
北上时不能走船多眼杂的传统航线,而小船上的补给又做不了这么久的航行,一番商议,还是决定由白鹏飞领航,先沿着传统航线之外一个一个小岛过去,直到向北到达安全的纬度后,再快速靠岸。
正午时分,三艘小船缓缓靠近白鹏飞和方阿娇他们刚刚离开的岛屿,船上各下来了人,拿着兵刃,坐着趸船登岛。
几个管事模样的人在海岛上转了转,很快发现了各种生活痕迹。
被丢在一堆的羊骨头,取水的泉眼旁新鲜的脚印,还有余温的火堆,种种痕迹都在证明昨晚这里曾有一群人靠岸补给。
“根据昨日里那几艘跟丢的船只所说大小姐他们离去的方向,多半他们就是上了这座岛了。”一个方家管事捡起那新鲜的羊骨头看了一眼,说道。
另一个管事看看周围,“这地方偏僻的很,而没有一条针路是指向这里的,他们居然能找到这里来。”
“船上有高人呐。”
“会是杜娘子吗?”
那管事看了说话管事一眼,摇摇头:“她怕是没这本领。”
在两人身旁,另一个登岛的年轻管事一言不发。
他的身材矮壮,皮肤如同海上人家一般黝黑,长得虽不帅气,却十分结实,满脸年轻人的朝气。
他穿着一身锦缎衣袍,衣着明显比另外两位穿棉袍的管事贵气一些。而从他耳边戴着的大大银耳环可以看出,他不是汉人,而是一个出自苗寨的青年。
青年走到一边,捡起地上的半截没烧完的枯柴仔细查看。一个亲信模样的干瘦中年人靠到他耳边说:“萧、晁二位管事说的没错,应该就是方阿娇的船昨晚在此停靠。”
青年看他一眼,问道:“他们会去哪儿?”
“方阿娇不敢在江浙洋面上靠岸,肯定会北上再寻找靠岸时机。”
“若是想在洋面上徘徊,他们的补给怕是不够,必然会去北边的下一个岛屿。”
这时萧管事道:“我们没有从这个小岛北上的针路,往北追实在太危险了。”
晁管事点头道:“虽然知道北上岛屿的方位,但我们没有针路,贸然前去,角度稍有偏差,便是十分危险。”
“我们还是先回去将消息报与二老爷得知,二爷那儿说不定有此间岛屿的航路图,即使没有,已经找到他们的落脚点,下一步是海上堵截,还是追击而去,都方便许多。”
他们都是方家最精锐的船主,在得到船队跟丢方阿娇小船的消息后,有老水手说起在方阿娇逃去的方向有这么一座岛屿,虽然没有详细的针路图,但三个船主联合参详,还是鼓起勇气追踪了一夜,根据手上不全的信息和老水手模糊的记忆,居然真的在大海上找到了这座小岛。
听完萧、晁两个管事的建议,青年沉默半晌,突然恶狠狠道:“两位管事要回去便回去,我王德独自追踪便是。”
萧、晁两人闻言都是一愣,对视一眼,萧管事道:“王兄弟,这汪洋大海的,北上实在过于冒险。”
“是啊,”晁管事也劝道:“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这个苗人青年正是在方国珍手下做事的王保之子王德,萧晁二人都知道王德和方阿娇本有婚约,而方阿娇现在却是和那个同她一起逃跑的白鹏飞有了不轨之事,王德心中对两人的愤怒可想而知。
王德是王保放在方家的质子,方国珍待他倒是不错,让他在手下历练了几年,特意栽培,已经将王德培养成了十分出挑的海上豪杰,现在也是方家年轻一代管事中最出风头的人物。
萧、晁两人不想让王德独自北上,却是怕王德忍受不住侮辱,头脑发热独闯大洋,最后折损在海上,那他们回去可就无法对方国珍交待了。
王德闻言看一眼二人,突然转头对自己身后的中年亲信道:“王忠,你敢不敢同我追去?”
王忠是王保从苗寨派来辅佐王德的家奴,却是个苗寨中少见的老水手,为人聪明机敏,跟着王德一起到了方家后,更是从各路水手船家处学习了不少海上本领,是方家船队里都有名的老水手。
他听到少爷问话,立马一挺胸膛道:“自然敢去不光是我王忠,咱们仙居苗人里,没有不听少爷调遣的。少爷一句话,我们赴汤蹈火也要将方大小姐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