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阿娇看了杜妙隆一眼,又深深看着白鹏飞,默默放下茶水,走了出去,从外面关上了门。
船舱里只有白鹏飞和杜妙隆两个人了。
白鹏飞挣扎了半天,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开口。
看见杜妙隆,他的第一反应是松了一口气,这十几天,心里总是在担心她出什么事,想问又不知怎么问,现在终于见到了她,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
只是刚才的时机太精妙了,自己还在弹琵琶唱歌,怎么看都是一副吃软饭的模样,白鹏飞发现哪怕以他的脸皮都难以坦然说圆。
“你怎么到那个大娘手下的?”白鹏飞终于还是忍不住关心,有点怕她吃了什么苦头。
杜妙隆看着舱板,小声说:“我被关在一个海边的小房子里,就是那位杜娘子看守我的,不我让出门。后来方家人来了,说了什么,杜娘子就被调走了,她们也便带着我一道儿走。我们被带到一艘船上,做水手,我不会开船,做不来,好在我能做些端茶送水的事,杜娘子见我合用,就让我做她的亲随,帮她打理些事情什么的。”
白鹏飞点点头,听杜妙隆的话,她一路的经历,有那杜娘子照顾,倒还没受什么欺负,心里稍稍松了一点。
“我……我还以为他们说的不是你……”
白鹏飞看过去。
杜妙隆低着头,小小的,晒黑的双手捧着茶杯,小声说:“我听他们说方小姐要嫁个姑爷了,姓白,我还以为他们说的是其他人。”
白鹏飞心里一跳,不知如何回答。
他知道,杜妙隆原本是那么有名的妆旦色,为了他一路从临安追到兴化来,跟他一起被人抓,又被丢到海船上伺候别人,这时得知自己却正和方阿娇谈恋爱,准备婚礼,无论有什么理由,杜妙隆都一定很难接受。
不是能不能理解的问题,是委屈。
白鹏飞看着杜妙隆的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忍不住泛起一阵心疼,想要去握她的手,杜妙隆的手却抽动一下,退了开去。
白鹏飞一愣,看向杜妙隆。
杜妙隆也愣愣看着他。
她不知自己是什么想法,哪怕知道白鹏飞身不由己,这一刻杜妙隆却实在难以接受。
“怎么谁都喜欢你呢?”
她小声说,满是无奈。
看着她红红的眼睛,白鹏飞真的心疼。
杜妙隆站起来,慢慢后退,开门,跑了出去,泪水早已泛满眼眶。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即使明白白鹏飞的处境,即使这么多日子里,她吃着苦,在海船上给人端茶倒水,担惊受怕,却无时无刻不想着再见到白鹏飞,甚至一想到能再遇到白鹏飞,无论吃什么苦都全然不怕了,但看到她和方阿娇一对璧人般站在一起到那一刻,她真的感觉心被揪了一下,面对着白鹏飞站在身前,杜妙隆突然很不愿意接受她。
她想发脾气,却觉得自己没有理由生气,可就是生气呀。
于是只能走掉了。
白鹏飞摸摸头,他如果知道杜妙隆的想法,只怕会忍不住为杜妙隆的可爱笑出来。杜妙隆想不清自己的纠结是什么,白鹏飞却看的一清二楚,这姑娘就是吃醋了,可是在这个时代,女人吃醋是背离社会主流价值观的事情,甚至杜妙隆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一点。
看见杜妙隆这样子,白鹏飞心里总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如果在前世,女朋友在受苦,他却和方阿娇谈情说爱,他肯定是个大渣男没错了,但以此时的标准来说,还真不是。
连忙追上去。
跑了几天船,杜妙隆好像运动力增强了,跑的贼快,白鹏飞想跟上都有点吃力,她跑到甲板上,看了一眼白鹏飞,抿嘴皱眉,吧嗒吧嗒走着跳板直接上趸船回去了。
白鹏飞被人盯着根本不能离开大船,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女朋友幽怨跑掉。
事情怎么搞成这样?白鹏飞郁闷不已的回到舱室,下午,方阿娇默默回来。
“我把她调出来了,安置在我身边,不用再端茶倒水。”方阿娇小声说。
“谢谢。”白鹏飞真诚道。
方阿娇在白鹏飞身边坐下,和他一起并排坐在床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