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给。”余长天递过一个东西,白鹏飞看也没看一眼,点点头就接在手里,拿着便往前走。
杜妙隆突然跑上来把他手上的东西夺过,丢在地上,白鹏飞一愣,抬头,见杜妙隆正一脸气愤的盯着余长天,又看到周围汪玉儿等人都在笑,他才看向地上,发现丢在地上的原来是一个用过的驴粪包,是进城时要给牲口戴上的,防止牲口的排泄物掉到地上。
余长天和两个小徒弟哈哈大笑,汪玉儿却感到有些不礼貌,连忙扯扯他们,自己去把地上的粪包捡起来。
白鹏飞擦擦手,倒是不在意。
这两天他已经入魔了。
学、练、看、演、变,这是任何曲艺的入门过程,汪天吼虽然不一定知道这五个字的总结,但他的教学过程也是跟随这个思路来的。这两天他就是让白鹏飞背下段子,然后丢他去说,一遍遍的说。开始时白鹏飞根本是一头懵,多演几次后,上场时包袱不响他都习惯了,有时候白鹏飞甚至会忘记自己是个成熟的艺人,只感觉自己还没开蒙过,什么也说不顺。这激起了他强烈的忧患意识。他知道曲艺这行当,没有什么多的办法,就是练,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于是这几天干脆入了魔一般,走路想,吃饭想,甚至晚上睡觉嘴里都在念叨着书词。
在这种情况下他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两天后,突然一下,白鹏飞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
这东西其实自己能感觉到,自己的戏唱的好不好,自己的即兴表演有没有出效果,早在上台前演员心中其实是有底的。白鹏飞感觉自己已经到了那个火候,接着的演出,果然,临场调动的包袱,说一个响一个。
虽然之前他临场的包袱也不是没响过,但这一次他说的时候自己的感觉就和过去不一样,而一旁的汪天吼看他的模样也改变了。
下场之后白鹏飞和汪天吼看着汪天吼班的徒儿收拾东西,汪天吼问白鹏飞刚才那几个包袱是怎么想出来的,又是怎么响的。
白鹏飞一一道来,汪天吼听完之后沉默半晌,然后对白鹏飞拱手道:“我能教的都教给你了,可是值得起白先生那出《龙凤呈祥》?”
两人不禁都笑起来。
白鹏飞不可能拜汪天吼为师,汪天吼也知道自己不足以做白鹏飞的师父,所能做的不过是提点他一些东西而已,而白鹏飞在教他《龙凤呈祥》时对他的指点却是比他对白鹏飞那点指教还要多得多。都是做艺的人,两天的交流,两人都颇为欣赏对方的本领。
几天的相处里,汪天吼班的学徒们对白鹏飞也不再那么敬畏了,看了白鹏飞的练习过程,一个临场互动天天冷场的演员实在也不很符合大家对于名家的想象,因为白鹏飞一直在展示自己的弱点,所以甚至几个学徒心中多少对他的本领有些看不上了。不过白鹏飞的刻苦程度却让大家谁都不敢轻视他。几天下来,大家对白鹏飞的疏离感倒是少了许多,多少把他和杜妙隆当成了班社的一份子。不过不喜欢他的余长开还是不喜欢他,不是所有人的性格都相同,总有人会和自己合不来,对此白鹏飞倒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