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喇嘛听着汉官居然还敢反驳,当时便撸胳膊挽袖子要接着教训他。
徐三郎连忙又拦在两伙人中间,皱眉看着那汉官道:“孙佥院,尚书大人不是叫你来修缮屋宇吗?你为何要把人家的房子拆除?”
孙佥院闻言连忙从袖中掏出一张图纸,道:“徐勾管你来看,这是哈大人给于在下的法式样图,上面明明白白写着迎接佛爷所用的院落须得按着这黄教僧房的制式来修建。我来到此处院落,便发现这院子里许多房屋式样都和图上不同,不得已只能做些修改,我早已丈量定下了修造的模样,也已往上报去,万安寺里也是知道的,谁知修到一半,这几位佛爷便突然出来拦阻,还将我们打伤。”
见他摊开图纸,白鹏飞也凑上去看,他见到孙佥院手中拿着的是一副建筑的切面图,上面还标注着各种尺寸,大概就是此时的建筑图纸了。
两人说到这里,那年轻喇嘛早已不耐烦起来,对徐三郎道:“我们万安寺自打至元八年建成以来,便一直是一座喇嘛庙,我们的老院落的样式都是当年凉国公阿尼哥依着黄教的体例修建而成的,那阿尼哥佛爷是八思巴大佛爷的徒儿。难道他所修屋宇还会有制式上的出入吗?”
年轻喇嘛说的上火,一指孙佥院道:“我看是你这汉官有意拆毁我们万安寺的僧房,便是对凉国公对八思巴老佛爷不敬。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他这话一说出来,徐三郎脸色不由得郑重起来,孙佥院则是明显脸色发白,十分害怕。
要知道八思巴大师可是当年忽必烈钦定的国师,在大申的地位至高无上。而阿尼哥出生尼泊尔乃是巴斯巴大师的亲传弟子,当年被忽必烈委以建造万安寺的职责,后来还因其建筑技艺精湛,被风凉国公,极尽荣宠。
正是因为这座寺庙是在阿尼哥的手下建成的,所以才会在萧慎贵人眼中格外具有神圣性。这青年喇嘛给孙佥院拆除寺庙建筑的事件扣上了一个不满阿尼哥当年建设式样的帽子,若传到那些虔诚的萧慎贵族耳朵中,不光是孙佥院,徐三郎自己大概也会受到牵连。
徐三郎眼睛一转,连忙对几个喇嘛躬身行了一个大礼,然后又回头瞪了孙佥院一眼,道:“佥院大人呀,你真是不晓事,哈尚书给了你那般详尽的图纸,你却全不知按体例来做事,只知胡作非为,居然敢胡乱改动这万安寺的设计,你可知这里乃是大皇帝他老人家都每年亲来参与法会的神圣所在。你怎敢如此大胆?”
一串话连珠炮般甩出,显然是打算把这件事的所有职责全都推到孙佥院头上,顺便把自己和哈麻都摘了出去。
孙佥院脸色瞬间就白了,他一个太史院佥院本来就不是多重要的官儿,若是被萧慎人追究起来,后果不知有多严重,他也没有办法,只能拿起营造法式的图样,手足无措,一会儿指指图纸,一会儿又指指自己。
“这图纸……这……我……我是按……我……”
却是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时就听一句声音从旁边插进来
“徐勾管、几位佛爷,我看此事可能还真不一定是孙佥院胡作非为。”
几人一愣,都看过去,就见白鹏飞已经站在了徐三郎身边,正笑着开口。
年轻喇嘛看了白鹏飞一眼,见他服侍还算华贵,也不知他是什么来历,不好马上发作,于是用下巴点点他道你是何人?
白鹏飞笑道:“小子只是临院临时居住的,听得这边吵闹,便和徐勾管一道来看看。”
说完他接着道:“这位佛爷,我看这孙佥院拆除的屋宇,说不定还真是不符合黄教制式的结构。倒是不好断然说他胡乱拆了。”
此话一出那年轻喇嘛脸上立马闪出不悦神色,他似乎并不在乎白鹏飞有什么理由,只是为他帮那孙佥院出头而感到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