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宴会,白鹏飞把自己北上班里的重要人物都拉来充场面了,他的身边坐着自己的外场大掌柜魏丑儿,琴师彩莲花,还有编辑陈彦超,再加上来赴宴的十几个人,一群人热热闹闹凑了两桌,白鹏飞干脆把酒楼的二层全部包了下来。
等人齐了,白鹏飞最先站起倒了一杯酒,“多谢众位今日拨冗前来,白某在此先敬大家一杯,小子初到大都,还望列位好朋友多提携指教。”
他说完一饮而尽,在座的众人也都笑着招呼,端起酒杯来喝下了白鹏飞敬的酒。
一个胖子笑嘻嘻的响应道:“大皇帝亲自召见进宫献艺,自打当今圣上登基以来,这么多年间白先生还是第一位,可见而后白先生在这大都是要飞黄腾达的了。在下丁小二现为大都城隍庙掌事,先预祝白先生献艺有成,他日再在大都扬名立万。”
白鹏飞知道城隍庙在这年头都是官厢边商贾聚集的去处,丁小二其实就是管理城隍庙土地出租经营的职业经理人,对于白鹏飞的猛龙过江,其他梨园行里的人也许会有各自的心思,但丁小二作为场地出租人员却是乐见大都又来一个有名的角儿,若是能招呼白鹏飞到城隍庙去设场唱戏,说不定还能为他们多拉来些观众,在他来说是只有好处的事情。
不过丁小二这么捧他,却是有点给他找事了。
果然,白鹏飞向下一看,就见余下的许多梨园行里的人却是脸色各异,在坐许多都是在大都开班社的,都有些担心白鹏飞抢了他们的生意。
白鹏飞只能笑道:“扬名立万不敢当,多谢丁掌事的好意。”
他一个眼神,魏丑儿连忙站起来道:“大家莫要拘谨,吃菜吃菜,我们南方来却还没见过这许多北方的吃食,今日班主叫我去买来这许多,我也是打听着采买,不知对不对胃口列位,若是买的不好时,列为只做帮小的,胡乱吃吃,不要声张,到时班主又要骂我没用了。”
几句话把尴尬的气氛略微缓和了一下,众人都道不让魏丑儿难做,白鹏飞偷眼看着行首范伯年,就见范伯年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只是笑着拿起杯子喝酒。
他早就不涉及班社的日常经营了,现在在离园行里纯靠着自己的地位生活,只要大都的梨园行还在,就有人需要他平事,自然也有班设会要投靠他,所以即使现在他入股的班社倒了,只要他的地位不变,也会有新的班社为了在大都能够好好混下去而把自己的股份送给他。所以在范伯年来说却是对白鹏飞的出现既不担心也不欣喜,完全处于观望的态度。
魏丑儿一个眼色,伺候的弟子们连忙上来为各位梨园大家布菜,白鹏飞也打算坐下,这时只听一个老人咳嗽一声。
“老朽在临安居住了十多年,又在大都厮混了,也有些年头,按说在这离园行里却是多少算有点见识。某在临安时,也算是对临安行里各路方家都知道些名字,却是从没听过白班主的名号。不知白班主师从何人,又是出自哪个戏班呢?”
白鹏飞闻言一愣,这话里话外明显很有挑衅的意味,他不禁看下那说话的人,就见那是个穿着小吏的衣裳的老者。
之前进来时两人互相介绍过他,知道这老头名叫商宫角,是临安出身的大乐师,之前曾经在江浙一带混过很长的时间,演奏技巧出神入化,后来得到朝廷征辟,进了教坊司的广乐库,现在任广乐库教习,虽然官职很低,但这种得到官身的人物,在梨园行里都是会获得很高地位的,这老头儿就是大都天喜庙的一个音正,算是大都乐师里的一号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