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莲花,老头已经六十多岁了,来大都的一路上受了不少惊吓,这几天看上去人都消瘦了不少,对于彩莲花的艺术水平,白鹏飞心里也没什么底,但怎么说都比他强。
彩莲花叫一声琴来,小徒儿听到吩咐,连忙跑下楼去,不久就拿了一把琵琶过来。
“宫调卜算子,在座列位,请雅正。”彩莲花说完,翘起二郎腿坐到了椅子上,拿起自己的琵琶“当当”同样拨了两声之后,便开始娴熟无比的弹起琴来,
采莲花是个盲人,于琴上下的功夫少说有几十年了,这时仔细弹起,一个音符接着一个音符,像是一串挂在一起的珍珠从玉匣中滚落出来一般,一一相连,首尾相缀,让白鹏飞听的心中也十分惊讶。
以前,白鹏飞就知道彩莲花的琴艺很好,和他合作的时候,彩莲花弹拨的琴声从来没有出过岔子,而这时当彩莲花真正用尽自己的能力开始演奏时,白鹏飞才发现这老头的技巧非常高,他平时弹琴时没有那么使劲儿,而现在完全是拼尽全力的在弹,演奏的艺术水准直线上升,居然还稳压了那名叫三牛的青年一头。
其实彩莲花过去的琴艺并没有这么高,是和白鹏飞合作以来,白鹏飞带着他还有整个鹏程社的配乐团队做了非常多的练习,在白鹏飞的调教下,他虽然演奏技巧并没有得到很多的指点,可是乐理知识却是被白鹏飞一把把教着补足了起来。
这些乐理知识在白鹏飞这样的人来说只是一个基础,而对于彩莲花这种有非常丰富演奏经验的人来说,却是将他内在的不足全部补充了完整。时间久了后对音乐的理解由内而外的反出来,导致采莲花在这几个月里发现自己的琴艺已经进步了不少,只是他年纪老大,并不想出头,所以也没有声张过。现在听见到白鹏飞受刁难,他也知道白鹏飞的琴艺也就是普通水平,并不及这青年,可他心中却明白自己的本领已经超过了青年许多。
老艺人彩莲花嘴带微笑,他并没有过多的说话,只是默默弹着。众人只觉他下手即为圆融,老艺人是草台班子出身,指法其实并不标准,可是几十年的经营之下,整个人都和琵琶融为了一体,错有错招,在一副明显是民间草台架子的指法之下,居然把一把琵琶弹得出神入化,远胜那三牛的铜琵琶的声响。
在座的各位都是大都的梨园大家,见此情形也都默默闭上了嘴,只是欣赏。
如果刚才那个叫三牛的青年的表演对他们来说是值得夸奖的话,此时这位名叫彩莲花的他们并没有听过名字的老艺人的演出,却给了他们一种真正的可供艺术欣赏的感觉。
白鹏飞听着采莲花的弹奏,也不禁陷入沉思,彩莲花和三牛两者之间的区别已经是艺术家和一个优秀演奏家之间的差差距,在他听起来采莲花现在的演奏水平绝对已经可以登堂入室了,白鹏飞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的班舍里居然有这么一位演奏技巧,堪称出神入化的老琴师。心里觉得自己捡到了宝。
宫商角的听着彩莲花的演奏则是面容渐渐的严肃起来。
他这次来考教白鹏飞的功底前也打听过,他知道白鹏飞成名既早,他的班社里也没有什么很有名有传承的乐师,演奏这种东西不是说有天赋就行的,特别是在这年头教一首曲子才能会一首曲子,如果没有师傅带的话,很多人所会的曲量就不足以支撑起一个大班社的水平,白鹏飞能用他的能力支撑起一个班社,除了演出的时候都大多使用常见的曲牌之外,也是靠着他自己从前是抄来的许多曲子,要不然就靠原本孙家班的艺术水平,在临安也就只能算是个普通一线水准,连出挑都算不上。宫商角正是看到了此点,所以才特意前来刁难白鹏飞,原本他是信心十足的,可没想到白鹏飞的班社里就居然有这么一个老艺人。
他仔细看着彩莲花的脸,在大都混了这么多年头,他成名时的彩莲花不过是个很普通的琴师,以至于宫商角都没怎么对他有印象,心中惊讶怎么临安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位琵琶的高手。
和彩莲花对阵的那名叫三牛的青年已经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原本脸上已有的倨傲之色消散殆尽,只是无助的看着自己的师傅,宫商角知道自己的徒弟并比不过这个瞎老头,等彩莲花弹完,他突然站起身子,走到三牛面前道:“琵琶给我,我来。”
申朝是一个曲艺大繁荣的时代,这时许多人都是曲艺的是爱好者,到就楼来吃饭的人里,不少都有欣赏曲艺的条件,所以今天在一楼聚集的许多观众,本来就是喜欢听娶听戏的,看见白鹏飞的客人们,许多人都认出来其中的一些名家,还有一些懂行的人给大家介绍名字,引来许多人看热闹,只是都被鹏程社的学徒拦在楼梯口不去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