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场初夏的雨水过去,大都已经到了七月。本来这时候妥欢帖木儿的大申朝廷应该往草原上的上都迁徙去避暑了,但今年的避暑之行却迟迟没有启程。
因为今年大都的夏天,格外凉爽。
从萧申天历年间开始,整个中原的气候开始慢慢变冷,到了至顺元年,出现了江西大雪,到六月份严寒才开始消散的情况。而这种极端天气在那之后并未消散,而是愈演愈烈,到了至正七年,地素无冰的广州在冬天河道结冰也已经成为了常态。
虽然此时江南的气温已经到了可以热的人吃不下饭都程度,但大都的天气依旧比较凉爽,加上萧申朝廷再度开始的内部权力斗争,局势不清,妥欢帖木儿不敢离开京师,所以去往上都避暑的日程一再迟延。到了七月份,许多人都猜测,妥欢帖木儿今年大概不会北上避暑了。
面对这种天变,许多相信天人感应的士大夫都暗暗腹诽,担心当今萧慎人的统治是否会再生异变。其实有识之士都能看出来,萧申人在中原的经营已经力有不逮,只要一场大灾,说不定就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然,妥欢帖木儿在这方面一向是从善如流的,面对文官要求他修私德以平天怨的奏章,妥欢帖木儿很大度的表示自己应该悔过。
当然,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回去该怎么玩还是怎么玩,他做形象工程一直可以的。其实文官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妥欢帖木儿能有这样的表态,他们也就很能糊弄过去了。
要知道仔细掰扯起来,天变是从文宗的大历元年开始的,如果真是老天爷挑理,那根源也是文宗那儿做的不对。妥欢帖木儿这儿的天变等于是给杀了他爸爸篡位的文宗擦屁股,按天人感应的说法,妥欢帖木儿算是受冤枉的。
而文宗死后的继任者之争闹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消停下来,重臣都死了两三批了,谁敢再叫妥欢帖木儿去代替文宗发一份罪己诏?哪个人要真敢挑起这件事,一定会被全体朝臣围攻至死。好不容易太平一点了,到时候又引起妥欢帖木儿和文宗旧党的死斗,他们这些文官在其中就是被两边势力反复碾压的命运,不知又要死多少人。
在京城里,脱脱被罢免后现在的丞相是别儿怯不花,他是妥欢帖木儿老爹明宗的伴读出身,当过云南和浙江的封疆大吏,算是妥欢帖木儿一派里的实干官员,如今刚刚上任,很有一番气象。可是白鹏飞却知道按历史这位老兄也过不了几天好日子了,他和御史台臣集团有矛盾,很快就会被御史台臣集火攻击。
御史台臣集团的幕后势力其实就是脱脱,他们已经用同样的方法把别儿怯不花色前任阿图鲁搞下去过了,现在妥欢帖木儿正在和脱脱斗法,想着能保住别儿怯不花,按历史上说,这场斗争会持续到明年,最终妥欢帖木儿依旧压不下台臣集团,再次选择和稀泥,把别儿怯不花流放。
阿鲁图和别儿怯不花被赶下相位没几年就都死了,对外说自然一律是病死的,具体怎么回事,两人会不会这么巧都在脱脱复相两年内前后脚病死,按萧慎人的传统异能毒杀贵族来看,白鹏飞表示很怀疑。
所以说给妥欢帖木儿当近臣是很糟糕的一件事,这货对亲信的保护力度实在有限,经常挺两下就丢车保帅了,不过他命好,生在萧申末年,没和两年稀泥就义军四起,得到权力的大臣刚好被派去对付起义军,然后顺手被除掉,接着又有新派系得到权力。
妥欢帖木儿就这么一路被夺权,又一路把夺权成功的派系丢出去送死,最后成功苟到朱元璋进大都,妥欢帖木儿再次把大都一丢,终于回草原放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