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三干咳一声,拱手道:“这位大仙请了。我弟兄有眼不识泰山,方才多有冒犯,还请大仙宽大为怀,救我弟兄一救。”
那人打个哈哈道:“你这老儿倒还有些见识,上天有好生之德,看在你给我磕过头的份上,我也不好眼睁睁地看着你送了命。也罢,你上前来。”
贺老三受宠若惊,小心翼翼的走到近前,点头哈腰的道:“请大仙赐教。”
那人点了点头,俯首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段口诀,叮嘱道:“态度要诚恳,要说真话,明白吗?”
“是,是,一定谨记。”
贺老三不迭点头,干巴巴的老脸倏然凝肃起来,额头上青筋暴跳,面孔涨得紫红,抬起手掌左右开弓在面皮上啪啪打了几记,唬得几个弟兄目瞪口呆,揣磨不出白衣人教了什么咒法。再看贺老三已是眼眶通红,也不知是不是疼的,只听他一声哀嚎,捶足顿胸的哭叫道:“莽祖,你这老畜生、老流*氓,你可害苦我们了。……”
接着在老弟兄目瞪口呆的观望中呼天抢地的往庙外跑去,哭的那叫一个嘶心裂肺,天愁地惨,真是三尺白练染颈血,六月飞霜有冤情。
“老三,等等我。”
弟兄中有那脑子活泛的立时醒悟过来,连忙捂着面皮,揉着眼睛追着贺老三放声干嚎。
白衣人摸着下巴啧啧叫道:“不错,记得要发自内心,在后面假哭的小心让鬼怪摄了去。”
等到几个老者的哭丧声去远,白衣人才笑呵呵的收回目光,朝梁上望了望,拱手道:“梁上的朋友,可否下来一会?”
明钦和谭凝紫并没有刻意掩饰气息,若是修行之士有意体察自是瞒之不过,况且白衣人进庙可能比他们还早,明暗易势,更加难以遁形。
两人互递了一个眼神,双双从庙梁上跃了下来。明钦施了一礼,“道兄请了,敢问有何见教?”
白衣人打量两人一眼,含笑道:“这位公子,我是奉了我家大王之令,特地在这里迎候你的?”
明钦见谭凝紫目有疑惑之色,奇道:“你家大王又是何人,我在此间并无相识,怕是道兄找错人了吧。”
白衣人哈哈笑道:“我家大王乃万雷山惊飙洞万岁狐王,可是有名的赛孟尝,他和公子有甥舅之亲,旧年和尊师同在通天教主门下学道,后来扶保神农氏小炎帝,因被魔王蚩尤所败,一同逃往西方。膝下有一女,唤作玉面公主,曾招赘平天大圣牛魔王为夫,公子想必也有耳闻。”
明钦听他说的丝丝入扣,惊疑不定的道:“我是有这么一位舅舅,可是他过逝已久,为怕师父伤心,一向不敢多问,更不知道他就是火焰山那位万岁狐王,据我所知这位狐王早在唐僧师徒到达火焰山的二年多前便已经谢世了吧。”
中夏历史既久,书史亦繁,志怪之书亦是蔚然一大宗,大约越是晚近之作越多臆造之语,不可凭信,魏晋之前则有不少和史事相夹,譬如干宝《搜神记》专为明鬼神之事不诬而作。吴氏《西游记》虽然成书较晚,采摭的佚散传闻却不少,只是意不在考镜源流,对一些煊赫人物的来历殊少审明。不过大枝节上总是不差的。
吴氏既然记载了万岁狐王早已亡故,明钦对白衣人的说法便不肯轻信,他身上的‘比目环’不但天河六大宗派各怀觊觎,诸天神道从旁窥伺的也不在少数,哪能不多个心眼,提防其中有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