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下沉,沉进无底的深渊,呼啸而来的飓风,吹动着若沙尘一般的劫灰,这些劫灰从眼前一晃而过,随着他的呼吸吐纳,融入血管肌肉当中。
劫灰在吞噬他体内的阳气与生机。
白衡面色凝重,他急忙掐了一个金光咒,周身激射金光,让劫灰难以进入他的身体。
而他体内的劫灰吸食血肉在壮大己身,没过多久,就如同虫豸一样在体内蠕动。
“阵!”
钟鸣声响起,金色长矛进入身躯,将劫灰尽皆驱逐出肉身。
那些吸食了她血肉的劫灰落在山崖上,树上,有些化作血肉在蠕动,有些化作血管般的怪异物质。
那墙壁就好像活过来一样。
劫灰成了血肉,成了脉络也成了心脏,那巨大的心脏在咚咚的跳动,看起来诡异莫名。
白衡急忙施展九字真言中的者与皆字诀。
皆为显形之术而者为定身之术。
皆字让那诡异变化的山崖重新恢复作劫灰,而者字让劫灰难在流动。
白衡由此加速下沉。
劫灰是魂魄与肉身同时破碎而共存的一种诡异的物质,其中自有魂魄残存,也就是所谓的灵性。
灵性吞噬血肉,竟趋于妖魔化,若非亲眼所见,白衡又怎会相信这世间会有这样古怪的存在。
也许,昆仑墟中诞生的妖魔,就是这样来的。
穿过上层的黑暗,在隐隐雷声中白衡坠入光明当中。
他抬头看,头顶仿若还有一片天,它黑暗,深邃,恐怖。
而穿过黑暗,便是光明。
白衡将目光从天空中移开,注视下方。
地面之上出现一道道硕大的血色符文,这些符文不断闪烁,隐隐制衡天空中流动的劫灰以及偶尔会落下的劫雷。
白衡快速在脑海中回忆起四方邪神的信息。
东方荧惑邪神崇拜光明,拜火拜阳。
西方贪狼邪神崇拜鲜血,嗜血而疯魔。
北方破军邪神崇拜天命,观天而行!
南方七杀邪神喜欢杀戮,无人能入其领地。
此地光明,除荧惑与破军两位邪神之外,似乎再无其他邪神能够符合其心性。
随着不断落下,白衡视线中能看到的东西越来越多,那些硕大的符文是流动的血河,其中尚有血肉漂浮,有一只只诡异莫名的妖魔在血河之中流动,整个画面显得无比诡异。
而同时,无形的魔气开始入侵白衡的心神,冥冥之中,脑海之中仿佛有人在低声吟唱,能勾人心神。
白衡已融了四魂,能勾动他心神的只有,哀,恶,欲三情。
白衡屏息凝神,他双目因这些混乱的感觉而变得赤红,因欲情而哀,因哀而生恶,伴随着魔气,让他心中生出心魔。
光明天地再度变化,他目光中到处都是黑色的云,云中充斥着魔气,有一头头心魔在云中兴风作浪,仿若雾霾一样的黑云逐渐向他靠近,而同时,心中的魔性仿佛再无法压制一样,白衡呼吸变得急促,他能感受到身体在撕裂,仿佛有多余的骨在生长。
“阵!”
阵为诛邪之术。
顷刻间,金光大作,没入他身躯,一头头心魔在金光中不断湮灭。
而那宛若雾霾一样的黑云也在慢慢的散去,眼前天地仿佛又恢复原样。
“空气中魔气太重,我无法控制七情,容易被魔气入侵,影响心智!”
怪不得每次进入昆仑墟进行镇守的都是第三境的炼气士。
若无这阵字诀,白衡只怕已然入魔。
他再度掐了一个金光咒,瞬息之间,金光覆盖,宛如流水一样流动,魔气被挡在外面,无法渗透金光,进入白衡体内。
他慢慢落地,脚触及到地面,像是触碰肌肤一样。
这里没有植物,也不存在动物。
赤褐色的土地,好似被鲜血渗透一样,松软的像人的肌肤一样充满弹性,除了身旁一条流动的血色长河之外,入眼尽是荒凉,除了地面上零星的石头之外,便是这如荒漠一样的地方的全貌。
天空明亮,而地面视线有些暗淡,呜咽的风,流动的黑雾,苍茫大地显得死气沉沉。
“这就是昆仑墟的深处吗?也不知道是荧惑与破军两位当中谁的领地!”
他望着这一望无垠的荒原,除了流动的血河之外,再难找出生命曾经存在的痕迹。
他把目光转向流动的血河,血河中的妖魔其实是一个个早已死寂的婴儿。
“昆仑墟中,怎么会有婴儿呢?”
白衡狐疑,这些婴儿有男有女,不知死了多久,白衡施展天眼通,他看不到婴儿身上的魂魄。
他搬来一块断石,在其上刻下碑文。
白衡朝着这流动的血河微微躬身,而后盘腿坐下,吟唱着尝试度化这血色长河之上的浓浓的业障。
业障翻滚,而后流入断石之中,那碑文的笔画上渐渐有鲜血在流动。
祈光两字于是变得更加明亮。
白衡取下三根头发,滴血在头发之上,而后施术,头发化作香,他以精气神燃香,就插在石碑旁。
“他们或许都不会在酆都中重活一次!只希望,来世,你们能活在真正的光明之中!”
酆都中的亡者,也算是另类的活人,他们由老朽走向出生,而这些死亡的婴儿也许刚刚到达酆都,就会瞬间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