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怒吼说:“老人是用方丈兄弟的地图,携带地图从少林寺不远处赶来,路很远,我真的很想看看这张地图,我也可以看到它!”卢说:“你这么认为,也是情有可原,但是,当你看到它后,就要立即摧毁地图,因为你是唯一知道内幕的人,你必须挽救你的生命。”同志愤怒说:“武侠领主是由我提议的,兄弟!这不是开玩笑吗?对我来说杀死对方有什么好处?”
陆黔道:“谁知道呢?有些人就是以‘损人不利己’为乐,全然不可理喻。多半你看着我们这许多大英雄傻兮兮的拼斗,争夺那傀儡盟主,觉得挺有趣。”通智道:“你说话是要负点责任!老实说,先前我还在犹豫盟主之位归属,如今我只庆幸,我所立的是李师侄而不是你!我还叫你一声陆掌门,你根本就是个表里不一,两面三刀的小人!”
陆黔笑道:“‘戒嗔,戒怒’,留神来。李亦杰一蹶不振,盟主形同虚设……”一个声音从容应道:“谁说我一蹶不振了?”只见李亦杰神色淡定,慢慢走到场中央,施了一礼,道:“在下受儿女情长所左,激动失控,担扰众位前辈,多劳挂怀,现此谢过恳谅。”声音极是诚挚。
一直未曾有言的临空道长微笑道:“脑内积重太多,谁都难免惑了神识,经常整理纷乱思绪,是个有益的习惯,李师侄可已顿悟了?”李亦杰默想片刻,双眼放出喜悦光彩,道:“是!”陆黔阴阳怪气的道:“李师侄,陶醉先不急于一时,你这群失了主心骨的属下,还都在等着你发号施令哪。我就洗耳恭听,你浴火重生后突发的经天纬地之才,顿悟出了什么高明决策。”
李亦杰不理他挑衅,正色道:“当一天的盟主,也要尽一天的责任,在下非霸权者,但也绝不是与敌兵临城下,尚无动于衷的懦夫。图纸怎样被抢走,我们就怎样抢回来,依我所想,派大批主力前去扑杀魔教妖人,对方人数虽寡,却皆是武功高强、势力广大,跺跺脚也能威震四方的人物。各位牢记了,没有一条性命生来低贱,同等的金贵,我想看到大伙儿英姿勃发,却不愿见奋不顾身,舍生而取义者。如果你们给我这个盟主面子,多少人去了,就要多少人毫发无损的回来。”
崆峒掌门道:“妇人之仁!古来有征战即有牺牲,哪个建功立业的霸主手下不曾损一兵一卒?‘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你听说过没有?”李亦杰道:“在下所指,是尽量减少无谓的伤亡!明知不敌必死,仍要上前去挨刀子,逞匹夫之勇,赢得身后之名,是为愚忠!前人诗句,怎么你只记住了后半截?”
陆黔冷笑道:“杀身成仁,岂非向为你最热衷的?怎么,现在又不想了?那好,李‘人杰’,听你话意是不准备跟我们一起去的,你要做什么?”李亦杰道:“我率小队人马,去追官兵。”南宫雪与绝焰对望一眼,明白李亦杰最大的心结仍未尽数打开。
陆黔冷笑道:“醉翁之意不在酒,你不是做人杰,简直是去当活神仙。我说盟主大人……”李亦杰冷冷的道:“陆掌门有异议?眼下没人跟你征询,我的话就是命令!你去不去?”陆黔见一直为自己踩在脚底的李亦杰忽转硬气起来,倒先矮了一截,笑道:“去,去。”
南宫雪道:“师兄,我随你同去。”李亦杰道:“不用,你跟着师父。”又觉自己语气太过严厉,温言道:“别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来,师妹,笑一笑给我看。”南宫雪泪眼婆娑,勉强挤出个笑容。
陆黔想拍拍南宫雪的背,劝慰她几句,却又不敢,满腔怨忿,只得一挥手,喝道:“昆仑派的,走!”一路上弟子话前若未带敬语,或稍多一句嘴,则狠狠斥骂责打,又恶意歪解众人言语,百般找茬。昆仑弟子都是与陆黔同门多年的师兄弟,详知其为人,早看不惯他在长辈面前各处曲意逢迎,装得一副尊师守礼,循规蹈矩模样,到得无人知晓处就行为乖张,欺软怕硬。暗中都将他骂得狗血淋头。
此前纪浅念放出烟雾制造混乱,又为防楚梦琳吵闹滋事,先行出手将其击晕,随江冽尘与暗夜殒趁际脱逃。余人目不能视,只顾着拉扯身侧同门。四人一离开论剑林,在山谷僻壤中行路安然,但等到达城镇,各处行者熙熙攘攘,街头巷尾贴满了刑部颁发的公文,宣告全力缉拿乱党,以及官府出示画像,据闻为宫内韵妃娘娘亲笔所绘,连纪浅念也看得赞不绝口,道:“画得好,真是妙笔丹青。江少主,咱们不如就去拜会她,讨一幅二人画像,我拿回去裱在墙上,看了也赏心悦目。”
江冽尘与暗夜殒俱不喜多话,权衡少顷,到了一处门庭冷落的客栈。堂内客人寥寥可数,掌柜的满面菜色,伏在算盘上打着瞌睡,手中执了只毛笔,账本摊在一旁,想是反陈不佳。纪浅念曲指在案上叩了叩,叫道:“店家?店家!”那掌柜眼睛张开一条缝,见几人着衣华丽,忙一骨碌爬起,以大主顾之礼招呼,笑问:“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纪浅念见他左脸一排算盘印痕,右脸沾了几点墨迹,忍住笑道:“住店,给我们来一间上房。”那掌柜的以为他们男女各半,定是两对情侣来此*,一时瞠目结舌道:“只要一间?那怎么够?这不是互相碍事?”纪浅念笑道:“也有你这样开客店的,来嫌客人碍事。”
那掌柜的笑道:“非也,客人是衣食父母,生意只有嫌少,岂有嫌多的道理?”伸出两根手指头摇晃着道:“两间!我给你们折价开两间如何?其内可是窗明几净,榻宽褥软,最妙的是墙壁均以特殊材质所制,声音全透不出……”
暗夜殒心下烦躁,劈手扼住他咽喉,怒道:“说了一间便是一间,啰啰嗦嗦留遗言不成?你再说一句废话,我拆了你的店!”小二刚从野外捉了蛐蛐回来,见此情景忙上前劝道:“客官息怒!小人这就带你们过去,请跟我来!”引路上楼,推开房门,向内一摊手道:“客官请。”摆头时又“咦”了一声,摸着下巴,道:“几位好生面熟啊!”
纪浅念笑道:“敢情你店里全是生面孔,不兴有回头客?”那小二沉吟道:“不,小人有个毛病,心里头不能装事,有不明白的,非得立马想明白不可。”纪浅念笑道:“实在不行,你就当我们是小时候在村东头,跟你一起玩泥巴的小三小四。”
那小二的道:“不对,听你们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向楚梦琳多看了两眼,道:“这姑娘怎么昏迷不醒?没什么事吧?要不要请个大夫?我晓得城北就住着一个郎中,人称‘赛华佗’,医术高明,药到病除……”
纪浅念道:“你就算是医道世家,也不用来说给我听。昏迷的当然不醒,话恁的繁,倒似多说两个字也是好的?”江冽尘不耐道:“你废话也不少,跟个穷堂倌攀亲戚。”径自同暗夜殒走入,纪浅念向那小二做个抱歉笑容,眼里却满是嘲讽。
那小二压下火气,问道:“客官还有什么……”“吩咐”二字尚未出口,暗夜殒已反手掩上了门,那小二幸亏收身及时,否则鼻梁也险些撞断,怒得对着门板虚空挥出两拳,向地上啐了一口,才算勉强解恨。转身下楼,脚底踏得雷响,猛然被一根突出钉子绊了一下,心中打了个突,寻思道:“这几个人古里古怪,显然来路不正,莫非是大牢里逃出来的要犯?弄个半死不活的姑娘,是杀了来店里抛尸?这可得赶紧问问掌柜的去。”想到房内关着几个亡命徒,踮起脚尖,不敢再发出大声。
纪浅念一进房就直走到窗边,掀起卷叶帘,向街上眺望有无追兵到来,江冽尘在红木桌旁坐定,环起双臂闭目养神。暗夜殒抱着楚梦琳顾不得其他,将她放在榻沿,扶住她身子,倚着梁柱坐好,轻轻摇晃她肩头,唤道:“小姐?小姐……梦琳?”
纪浅念失笑道:“都像你这么细水长流,要弄到猴年马月去?我都给搞糊涂了,她真是被我打昏过去的?想想有失公道,我们几个在这里提心吊胆,瞧她倒似睡得香甜。”一巴掌兜头盖脸向楚梦琳拍下,扇得她头一歪,斜靠在暗夜殒怀里。
暗夜殒惊道:“纪教主!你……”手在被单上越抓越紧,对方若不是五仙教一教之主,只怕他当即便要溅血封喉。纪浅念道:“陨星郎,你别朝我瞪眼睛啊,我还以为你想打还我呢。”说着向他抛个媚眼,暗夜殒口中连呼几口大气,才道:“属下只想请求纪教主,您再想打人的时候,尽管来打属下,别打……别打梦琳。”
纪浅念笑道:“你跟江少主情同手足,我怎么会打你啊?这楚小姐以为自己是娥皇女英,早就该有人来让她清醒清醒啦。你们就是娇宠她过甚了。”江冽尘冷冷打断道:“出去。”纪浅念微怔,道:“你让我把她丢出去?那只怕有点不*全,这丫头笨得紧,连昆仑派那个小呆子新掌门也能捉得住她……”江冽尘道:“你不笨,是以我让你出去,本教之务与你无涉。”
暗夜殒忙道:“纪教主,您别误会,少主不是那个意思,他没想赶你走,只不过不想连累你。”江冽尘半是气恼,半是无奈道:“要你来做什么和事佬?”纪浅念听江冽尘说她“不笨”,只以赞己聪明为解,满心欢喜,撒娇道:“我不怕!祭影教大敌当前,我也要跟你们共患难!”江冽尘道:“我想待你客气些,你不买账?那些个杂碎,你以为我会看在眼里?现在就滚,不要让我再说一遍。”
楚梦琳恰在此时醒来,迷迷糊糊的道:“大清早的,谁在那里乱吠?还让不让人家睡觉?”揉了揉眼睛,看清周遭环境,这才隐隐记起英雄大会陡生变故。感到自己卧在暗夜殒怀里,双颊飞红,忙向一旁坐起,却不慎在梁柱上重重撞了一下。暗夜殒轻揉着她额头,道:“江湖上一群人都在找我们,且先在这里避避风头,再回总舵向教主复命。”
楚梦琳冷冷的道:“断魂泪图纸也没弄到手,复什么命了?殒哥哥,我问你啊,这间客房的账是谁结的?”暗夜殒道:“这是少主……”才说了四个字,楚梦琳已双手一撑下地,向门外冲去,叫着:“既然如此,那我就不住了!我才不要寄人篱下,用他的盘缠、受他的恩惠!我要出去!”说着去拔门上横栏,江冽尘一把扣住她手腕,将她拉转来面向着自己,怒道:“这时候出去找死?”声音也不自觉的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