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莫不是脑子糊涂了?”皇帝左右想不过去,自言自语般的说了一句。
下方站着的御前总管也有同样的想法。
叫他们这些外人来看,武陵王府如今出了事,一旦武陵王景淮失踪变成了死亡,武陵王府就会瞬间的崩溃败落。
那言衿这个安平郡主的身份就已经是名存实亡,换做常人那都得是使足了劲抓住长远侯夫人这个身份的。
偏偏言衿不同常人,居然弄出了和离的这一出。
那不是叫小人得意,自己悲剧吗?
皇帝的案头早已经收到了长远侯顾孟章请旨赢取平妻的事,一直压着没批,无外乎有两个原因,一是不想让手握重权的长远侯和太后那边的关系更加亲近,二是也不想让功臣寒心,景淮尚在边关生死未卜,这边就弄出了一个和她妹妹同等身份的小妾变做的平妻出来,不是让功臣寒心又是什么?
结果言衿作为当事人,倒是对这一切一点儿都不在乎。
皇帝弄不清楚言衿到底在想什么,所以在御书房外面通知言衿到了的时候,皇帝大手一挥,将言衿招了进来。
言衿走进御书房,上方的龙椅上坐着一位身穿明黄色龙袍,约莫四十岁左右,面容威严大气的中年男子。
这男子就是当朝的皇帝,在位十年有余,颇算称得上英明二字,知人善任,节俭爱民,举国上下在他的治理之下朝着繁荣向上的一面前行。
但唯有一点,皇帝的皇位坐得不是太稳,太后的母族掌握了半个朝堂,就连他的后宫新娶的继后也是出自于太后的娘家侄女。
皇帝一心想要立早已病逝的元后所生的二皇子为太子,但却被朝堂上以丞相为首的六皇子党人阻止,这六皇子是继后之子,如今才只有五岁大小,一旦皇帝有个意外,如此年幼的六皇子坐上了皇帝的位置,那整个朝堂才真的是受丞相一族把持了,只怕这整个燕国皇族都要换一个姓。
言衿进去后行了个礼:“臣女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叫了一声起,和蔼的开口道:“安平今日怎么有空到这边来了?”
说起来言衿也算得上是皇帝的侄女,只因皇帝和前武陵王也就是言衿的生父是拜把子的兄弟。
武陵王是燕国唯一的异姓王,手握边陲重军,历代的武陵王都是带兵打仗的好手,也是被燕国百姓称道的战神。
而武陵王府并不注重兵权,没有战事的时候,他们会第一时间上交兵符,但一旦战事爆发,武陵王府的人又会身先士卒,冲在战场的第一线。
除此之外,武陵王府的人也从不涉足党争,更不会将家族中的女子送入皇帝的后院。
也是因为他们的这种识趣,又或者说是保身之道,历代以来的武陵王府和皇族都相处的不错。
上一任的武陵王和皇帝更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成了拜把子的兄弟,言衿也算得上是皇帝看着长大的。
上任武陵王是一个痴情种,王妃病逝后,就没有娶过他人,膝下子嗣稀少,只有言衿这么一个女儿,以及收养的现任武陵王景淮。
不管是出于人为关怀,还是道义,皇帝对于言衿这个小辈都算不错。
这也是为什么景淮下落不明,武陵王府眼看着就要衰败的时候,长远侯府的顾孟章没有选择直接以无后的名义给言衿一纸休书,而是想要将他的真爱沈寄瑶提到平妻的位置的原因之一。
“陛下,臣女今日来找您确实是有一些私事要麻烦您。”言衿脸上出现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叹惋,“当初得陛下宠幸,为臣女和长远侯赐了婚,只是如今时过境迁,臣女和长远侯之间也无多少感情,臣女也不想耽误长远侯和他的真爱,愿自请和离,还望陛下恩准。”
皇帝虽说早已知道了言衿所来是为何事,但这话没有从她的口中亲口说出,事情明显就还存在着转圜的余地,不管出自于哪一方的原因,皇帝都并不希望这个他所看重的后辈落到和离的地步。
“安平,你可知道你向朕说出和离意味着什么?”
“臣女明白。”言衿点点头,“如今臣女义兄出事,一旦义兄他有个万一,武陵王府就将不再是以前的武陵王府,臣女以后只担着一个安平郡主的身份,在外人来看,又是一个下堂妻,肯定会遭到外人的奚落,但是即使如此,臣女也不想勉强自己待在一个不喜欢的人身边。”
皇帝看着她默不作声,安平向来是个柔弱的闺阁千金,皇帝还是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了如此坚定的话。
若不是受了巨大的委屈,安平堂堂一个郡主,一个侯夫人,何至于到如此地步?
想到当初为他挡了一剑,落的身体留下病根,英年早逝的武陵王,皇帝心中涌起了一股愤怒,道:“安平,可是顾孟章那小儿欺辱了你?”
“陛下,您一向是臣女心中最为敬重,也是最慈祥的长辈,臣女并不想隐瞒您。臣女和长远侯顾孟章之间不但并没有一点感情,甚至于臣女分外厌恶这个人。臣女当初不知事,以为顾孟章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满心欢喜的嫁过去,结果等待臣女的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冷落。顾孟章开始借公务繁忙,后来又借臣女需要为父守孝为由,一直不愿意臣女同房,直到半年后他成功的迎娶了他的那个小妾,更是连踏进臣女房中一步都觉得污了他的脚。如今,顾孟章还想要得寸进尺,将一个区区的贱妾提做平妻,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也是更加明目张胆的打臣女的脸,这叫臣女如何在与他过的下去?”言衿愤怒的说完之后,眼中带泪,十分委屈的望向皇帝。
皇帝一拍桌子,勃然大怒道:“好个顾孟章,居然敢如此欺辱你。安平放心,顾孟章想要迎娶他的小妾当平妻的折子,朕会即刻给他驳回去,并且下旨申斥,绝不会让他在这般轻狂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