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等着我去给你们主持婚礼,你看看我现在没有一点自由,出皇宫更是不可能的。拿来笔墨,我给司世子写封信,让他尽快把你们的婚事完成。”
“小姐……”翠儿扭捏着。
“快去。”竹意催促着。
翠儿无法,只的拿来笔墨。
竹意很快写完一封信,吹干了,交给翠儿。“回去吧,时候不早了。皇宫以后就不要来了,这儿不适合你。”
“小姐,翠儿舍不得小姐。就让翠儿以后还来看小姐吧。”翠儿收好书信却不愿意走。
“翠儿,你不是说以后都要听我的话么。走吧,以后不要来了。”翠儿转身,直接下了逐客令。
翠儿抹着眼泪,不想走,又怕小姐生气。只能不舍的给小姐跪下磕了头之后,才慢慢的离开。出了坤灵宫,就不巧看见皇上走来。翠儿急忙在一边埋头先跪下,想等皇上过去。
可是南宫凌却在翠儿身前停下,声音威严的吓人:“将你小姐写给司世子的信拿来。”
翠儿一愣,刚才房间就她和小姐两人,怎么皇上这么快就知道小姐给司世子写信了?不想拿出来,又不敢违拗皇上。只得从袖笼里拿出信。但是心里却为小姐心疼的很,小姐现在被皇上控制到这个地步,真是太可怜了。
南宫凌把信看了一遍,没发出什么问题,就又交给翠儿,然后甩着袖子冷然进去坤灵宫。
翠儿一见皇上走了,浑身簌簌发抖的揣着信飞也似的跑去找司雪玉。
竹意是在设计出走,但绝不是傻呵呵的利用传信这么笨蛋的方法求司雪玉帮她走。她会自己想办法走,不连累任何一个人。
在南宫凌一夜索求不倦之时,在死死咬牙忍受之时,在他折磨了自己还可笑的搂着她说要重新有个孩子之时,竹意就已经决定要走了。
竹意爱人爱的火热,恨人恨得痛彻入骨。一直的默默等候,不过是在等南宫凌对自己放松警惕的那一天。
开始是记挂翠儿,现在翠儿终于有人罩着了,她可以放心的思索怎么从皇宫走了。
“皇后今天怎么样?”南宫凌进门就是例行的询问。
“午时醒来,神情平和。喝了参汤,见过翠儿,现在正在休息。”蔡云好像机器一样复述着。
南宫凌没有言语,拨开珠帘,竹意果真神色安然的坐在美人榻上。他来视而不见,他坐到她身边她也无动于衷,他拿起一葡萄放到她唇边,她直接起身去床上侧身躺下。
一切又循环往复开始,好像他们昨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两人又回到之前冷战状态。
南宫凌心里恼火,但是也任由竹意发着脾气。他相信人的心不是石头,尤其和竹意还曾经历生死,深深的相爱过。竹意现在不理自己,只是她心里的坎还没有过去。她的野性还没有完全被驯服。
南宫凌决定把这一切都交给时间,他相信终有一日,竹意会看到自己对她是真心,也会慢慢对自己改观的。
然后这一等,就到了腊月。
寒冬腊月,滴水成冰,也比不过南宫凌心里的寒烈森森。
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夜夜宿在坤灵宫,夜夜和心爱的女人水乳交融。可是女人依然对他如同陌路,眼神从不曾在他身上停留一刻。
就是寒冰,他觉得自己现在这样都能给暖化了,可竹意的心竟然冷硬的比寒冰还冷。
“皇上,腊月已经到了。您曾答应臣等,如果腊月皇后还没有传出好消息,就要招秀女入宫遴选了。”南宫凌正在走神的时候,户部的陈尚书居然又在旧事重提。
南宫凌不厌其烦,真想唤左右侍卫将这老头棒打出去。
“皇上,臣等知道皇上皇后伉俪情深,不愿秀女入宫。可是皇后迟迟无所出,皇上没有后,是对南燕的大大不利啊。皇上一定要三思而后行,摒弃儿女私情,为了南燕的大局着想,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早早充盈后宫。”
陈尚书跪地地不起,老泪纵横,忠诚之心是可见一斑了。
南宫凌不想充盈后宫,但是御医前日诊断,竹意的身体虚寒症,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趋势。问其原因,说可能是和心情郁郁寡欢有关系。若长此以往,三五年是不可能怀孕的。
三五年……
群臣怎么可能等那么久?
南燕也不可能那么久没有新的储君。
怎么办?
怎么能让竹意重新焕发生机?
南宫凌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然后此时,突然想起竹意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你若是敢往后宫招女人,我定然一个一个的给捏死。”
竹意善妒,讨厌他有别的女人。那自己把女人召到她眼前,她是不是就会生气吃醋,然后想法的赶走女人,就会有斗志,有生的的活力了?
南宫凌决定不管怎么样都要试一试,一举两得的是,还能堵住户部这些老头的嘴。
于是大笔一挥,圣旨下了,三日之后,秀女入宫遴选。
这一消息一出,顿时长了翅膀一样在宫中飞起来了。
竹意正在写字,面上安静,心里却在焦急。
她忍辱和南宫凌虚以委蛇一个多月了。当初坚定不移离开的强烈念头都快被他这一月多来的温柔相待而磨光。
竹意很怕,很怕自己的意志力不坚定,对这男人妥协。然后可以想见的是以后一辈子的妥协。
她要快点走,在自己还对南宫凌存着恨的时候走,毫无眷恋。
但是现在皇宫的守卫几乎有一半都在坤灵宫,明的暗的,插翅难飞,很难让自己离开这个房子到柴房。
所以,竹意在等,在等一个机会。
蔡云轻轻的走来,福了福说道:“皇后娘娘,皇上决定三日后在云景殿遴选秀女充盈后宫。这是内务府刚刚送来的秀女名册和画像。皇上要娘娘先过目选一遍,然后三日后,皇上再亲自过目遴选。”
竹意的手忽的一松,手上的笔不知道怎么就落在纸上,墨迹模糊了一大片刚刚写好的‘执子之手,生死契阔’八个子上。
竹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态,自己心里明明对南宫凌失望,绝望,心死。可是骤然听见他要选秀女的消息,脑中却是一片空白,有一瞬间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南宫凌对自己禁锢,对自己霸道,对自己占有,也只是他爱自己,不想自己离开,害怕分离。所以自己即使恨着,或许在心底的最深处,不愿意承认,心里也是窃喜的。
但是现在,南宫凌,你厌烦了是么?一次次的热情而来,失望而走,你觉得你的付出和得到回应不相称,所以烦了,开始想找别的女人了,是么?
慢慢吐出一口浊气,觉得胸腹都是火辣辣的疼。原来男人的爱,男人的誓言只有短短几个月而已。
“好,名册放下,本宫要自己看,你们都可以退下了。”竹意冷冷的说道,声音如窗棱纸上的寒霜。
蔡云放下卷册带着宫女退出了。
玲珑阁,南宫凌问蔡云:“皇后娘娘听闻这事,有没有异样?”
“回皇上,皇后娘娘依然平静,一丝异样都没有。”蔡云回禀着。
南宫凌的手倏地握紧,手里的毛笔拦腰折断,笔杆扎进手心,有猩红流到正在批阅的奏章上。难道自己想错了?她就一点醋意都没有?
蔡云从玲珑阁出来的时候,总是恭谨木然的唇角露出一抹森森的笑。
她不会让皇上知道,永远不会让他知道,皇后听闻皇上要选秀女时候的失态,手里的笔都拿不住掉在桌案上。
竹意的心冷了,眸子便也沉了。
翻看着卷册,看着那一个个名字,又看着画卷上,一幅幅丹青里鲜活的面庞。竹意除了冷笑还是冷笑,
伸手在名册上划掉佟毓的名字,划掉钟秀的名字,划掉……连着就划掉五个之后,竹意突然停手。自己这是在干什么,难道要划掉所有的名字,然后三日后云景殿上无秀女站这么?然后让南宫凌嘲笑自己,自己还是在乎着他,不然不会嫉妒的破坏他的选秀盛宴?
顺手将名册和画卷一扔在桌子上:“蔡云,拿去给皇上,就说本宫选好了。”
蔡云进来收走了画卷和卷册,也顺手收走了墨染的纸张。
这一夜,南宫凌没来。
这一夜,竹意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拿出木子给自己的荷包,看着那两粒充盈内力的药丸苦笑不止。
木子啊木子,你预感到我终有一天会走出皇宫,更偏偏给我留下这样的药丸。你是诸葛孔明在世么?
深深吸口气闭上眼,手心紧紧攥着那两粒药丸。这个机会来了,三天后的选秀,就应该是自己离开的日子了。
三天,一晃就到。
这一天,是后宫的盛典。
竹意一头端庄头饰,一身繁重宫装加身,坐在南宫凌身侧,坐在云景殿之上,看着殿下那几十个垂目的女子,觉得胸口发窒,眼睛都好像被针刺了一样。
女子们都是韶华年龄,环肥燕瘦,各有姿态。虽然低头含胸,但是眼波不时流转,偷看殿上俊美如神邸的男子。
南宫凌也在看着殿下几十个女人,但是眼中却除了一片花花绿绿,什么都看不到。
只要见识了竹意恍若绝世的容颜,这些女人就只是庸脂俗粉了。
他侧头看着身旁的竹意,恨她为何会如此冷静的看着这一切。好像这些女人都是摆设的人偶,和她统统无关一样。
你的嫉妒呢?你不是说我只能有你一个么?你说过的,我招进宫拉来一个,你就弄死一个,我招来一双,你就捏死一对。如今,你都忘了这些么?
南宫凌的心头好似被谁捅了一刀,汩汩的往外冒着血。曹公公喊一声选秀开始。然后殿下的女人八个一排,抬头依次报上自己的名字,任由皇上挑选。
但是南宫凌好似什么都听不见,眼前恍惚着那一张张脸也都是竹意一个人的模样。
“过,不选。”南宫凌觉得自己的声音好似带着沙砾的摩擦,喉咙里火辣辣的痛。
弟一排全军覆没。
弟二排如是开始。
“过,不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