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姑娘不必多礼,如今你身子不适,还是躺下说话。”百里云佑上前伸手扶住竹意的手臂,扶着她慢慢躺下,那声音竟是鲜少的温柔。
竹意听着这声音,看着这面容,就不能不想起杜子奇。她真不明白,这两个人为何是一模一样的脸。
“多谢王爷。”
百里云佑抬手制止:“说了不必多礼。苏姑娘是来投奔本王的,可是一来就遇到这样的情况,实在是本王管理不力,为姑娘造成了困扰。”
“王爷言重了,是奴家给王爷带来的麻烦。奴家深感惶恐,正在想,是不是应该离开这儿……”
“苏姑娘快不要这么说,本王也不会让你走的。”百里云佑打断竹意的话,竟然动情的抓起她的手在掌心摩挲:“苏姑娘,不,本王以后就叫你夏儿吧。你应该知道一句话,叫一见钟情。本王想,我就是对夏儿一见钟情了。”
竹意娇羞无限,心里却厌恶的想吐。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想抽出手,那人又把手抓的死死的。
“王爷……这是奴家的荣幸。实不相瞒,奴家自荐王府来当食客,也是有原因的。”竹意小声的说道。
的确,这就是百里云佑百思不解,和没有完全放下戒心的原因,凭借这女人的音容笑貌,无论到哪儿,都不会饿死,或许还会嫁给个有头有脸的人,过的很好。何苦来王府做个看人家脸色吃饭的食客。但是调查的结果又是真实的。这就更加让他不解。
“什么原因,本王愿意洗耳恭听。”
竹意抿了抿唇,抬起眼睛,盯着百里云佑的眸子开始说道:“奴家在南燕未出阁的时候曾喜欢上一个男子。但是那男子出身微寒,家里不同意,便做主将奴家的婚事定了。虽然奴家已经嫁人,但是那男人却一直深埋心底不能忘。后来家里遭遇变故,流落北齐边境,偶见有百姓膜拜王爷画像,说王爷是天下难得的大善人。奴家一见那画像,压抑在心头的情愫……便又滋生了。”
百里云佑皱眉:“夏儿是说,本王和你喜欢的男人相貌相似?”
“几乎是不差毫厘。”竹意肯定的说着,眼眸凝视着对面的男人。但是男人的神情没有波动,一丝波动都没有。
再一次试探的结果还是没有结果。竹意确定这个佑王只是和杜子奇相似,而不是他。不然,杜子奇若是知道她叫苏夏,苏夏的初恋情人还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他眼眸里多少都会有松动吧。
竹意的头渐渐垂下了,百里云佑的眼睛却渐渐亮了。心头最后一点疑虑也打消,原来这女人来王府当食客,只是因为自己和她喜欢的男人长相相似。
“夏儿,那你以后就不要想那个男人了,就把本王当成他好不好?本王一定会让你锦衣玉食,疼你宠你一辈子。”
百里云佑的誓言听在竹意的耳朵里就好像最讽刺的笑话。我会把你当成那个男人的,但不是要喜欢你,而是要你死!杜子奇欠我的,算你倒霉,就用你来还吧。
百里云佑动情的将竹意搂在怀里,竹意脸贴着这男人的胸膛,在想着怎么让这人快点滚蛋。
竹意这么想,南宫凌更是想的冒火,想的直接药杀人。
他站在梨树下,手紧紧的攥着刀柄,眸子看着晕黄窗子里那两个身影重叠拥抱在一起,差一点没忍住就直接冲进来了。
他的女人,眼睁睁的看着被别的男人搂着,什么滋味?
钢牙暗错,见含翠正在厨房煲汤。眼睛左右一看,顿时锁住一目标。
竹意见百里云佑搂住自己还不撒手了,给她恼火的刚想借口说好饿推开这男人要吃饭。但是刚要动作,却忽然大叫起来:“啊!”
一声惊恐的大叫,竹意眼睛一翻,就要‘昏倒’。
百里云佑皱眉,顺着竹意的眼神看去,竟然有两只大拇指甲大的黑蜘蛛一前一后的正从开着一条小缝的窗户爬进来。
这种蜘蛛看着很恐怖吓人,但其实是没有毒的。可是竹意‘不知道’,刚经历毒蛇事件,神经毕竟要‘脆弱’一些。
于是百里云佑去弄走蜘蛛的时候,竹意还是华丽丽的‘昏倒’不动了。
任由百里云锡怎么掐人中,这么摇晃,我就是闭眼不动。反正我现在是有病了,你总不能禽兽不如了吧。
翠儿不煲汤了,去找郎中。
郎中来了,亮出银针就要扎。在银针堪堪要扎到身上的时候,竹意悠悠醒转,白色苍白如纸。
好吧,银针省了,煎压惊药吧。
如此折腾一番之后,都半夜了。百里云佑还有公务,安抚好竹意,走了。
人一走,竹意顿时精神起来。尼玛,瘟神总算走了。
竹意开窗子,笑嘻嘻的对梨树下的高大壮比了一个江湖上感谢的手势。
南宫凌面黑如铁,这女人啊,怎么就不知道后怕呢。
如此过了三天,南宫凌派王府里眼线调查禁地的位置,竹意的精神就时好时坏。反正百里云佑一来就不好,一走就很好。郎中说苏姑娘可能是惊吓到心里了,不如去庙里拜佛磕头,方能彻底痊愈。
百里云佑立即同意,准许竹意出王府去庙里上香。毕竟美人在前,只能看,不能做别的,还是很郁闷的。
在王府装弱质女流装了几天,突然能出府,还是让竹意极其兴奋的。
马车里,是竹意和含翠,车外驾车的是南宫凌。
南宫凌扶着竹意上车的时候,借机给她手里塞下颗药丸,并使了个眼色。竹意会意,背着含翠吃了药丸。所以马车出利州城不远,含翠就昏昏欲睡,最后直接躺在马车里人事不省了。
竹意试试含翠的呼吸,惊呼一声:“高大哥,你放马车里不是迷香,这丫头的呼吸怎么快没有了!”
南宫凌隔着马车说道:“本来不是迷香,是要命的药。”
“啊?为何要让她死?她并不是大奸大恶之徒。”竹意看着翠儿的呼吸越来越弱,就要没气的时候,竟有些不忍。
南宫凌冷笑一声:“你太小瞧含翠了,他是百里云佑的人,在她手下死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让她用这种没有痛苦的方法死也是她的造化了。”
听高大壮这么一说,竹意起身坐好,又觉得含翠死有余辜了。反正,她现在十分肯定高大壮是可以信赖的人,他说什么她都信。没有原因,就是直觉。
“那你为什么要杀她?”
“为了我们身边少一双眼睛。”
“可是……我们出去是三个人,回来是两个人,百里云佑是傻子么?而且,就算是我们蒙混过去,他还可以派别的人来。”竹意不解的皱起眉头。
南宫凌忍不住‘呵呵’轻笑两声:“苏姑娘,你有时候精明的让人防不胜防,有时候又……真是傻乎乎的可爱。”
被人戏谑,竹意气的干瞪眼,我傻乎乎的可爱?特么的!
而就在这时,马车停下。竹意掀开车帘子看看,僻静小路,没有行人。
南宫凌上车提着已经死透的含翠走到路边的密林。竹意好奇,自然也要跟着。
密林里已经有两个面生的人在等着,一男一女。女的一见人来,二话不说,接过含翠就去脱下她身上的衣服穿到自己身上。男的就更出乎意料了,拿出薄如柳叶的刀,好像做熟练了似的,又快又利索的就把含翠的脸皮给剥下来了。
竹意弟一次见人现场剥皮,血粼粼的场面,有些不寒而栗。不觉得摸摸自己的脸,后背都冒着阴森森的凉风。不敢看,就忍不住不看。
很快,一张脸皮剥下来,女人接过放到一个黑匣子里浸泡上,男人则迅速整理含翠的尸体,洒上火油,烧了个干干净净。再然后……
竹意,南宫凌,和含翠就那样走出树林。
竹意瞧着假‘含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真是和真的一般无二,好像就是含翠原地复活了一样。她不仅暗暗咂舌,高大壮的本事高啊,能操纵得了这些人。不是,是南宫凌的本事高啊,居然远隔几千里,就能安排下这样牛逼的属下。
马车又开始晃晃悠悠,往利州城外的国寺天星寺进发。
当然,车厢里不再是沉默,而是含翠在对竹意说着眼下的情形。
“苏姑娘,王府的密地已经有一些眉目。就在百里云佑寝宫后一个假山的山洞底下。因为百里云佑亲自看守,不容易接近。还有,百里云佑目前有一王妃,二个夫人,五个美妾。据奴婢所知,放毒蛇的最有可能是景荣王妃。她看着是老好人一个,但是佑王至今没有一孩子,和这个景荣王妃有直接关系。她不能生育,便不想其他的女人给佑王生孩子。所以,她对姑娘下手,也是有动机的。”
竹意听了含翠的禀告之后,心里有了主意,看来要接近禁地,还要继续接近百里云佑才行。
马车终于到了天星寺,三人寄存好马车,一起往寺院走来。寺院是国寺,所以,这寺院恢弘庄重,宝象森严。但是却没有百姓来这儿烧香磕头。因为这儿只能是皇亲国戚才能来。
寺院门口,南宫凌上前给守门的沙尼递上帖子,才被沙尼迎着进去。
在恢弘大殿里,竹意对着金身佛祖虔诚的上香磕头。虽然天下分北齐,分南燕,分揉揉,或许还分很多很多国家,但是天下的佛祖就是一家。
竹意看见这金身佛祖,就会不由的摸摸手腕上的紫檀木珠子,那是慧通法师留给自己的,竹意每每想起,就会记得教导要新存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