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滇木恪被护卫队中的叛徒出卖,身中数刀狼狈出逃,最后一个跟头,直接摔下悬崖。
醒来的时候,正迎上一个面色清秀的小姑娘。
她大概六七岁,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他一动不动,扎着两只小羊角辫,虎牙随着嘴巴动的时候显露出来,甚是可爱。
“死了没?”她看着滇木恪也盯着她很久,才问道。
滇木恪浓眉微微一皱,“这是在哪里?”
“我家……前面的地上。”小竹意看着他笑了一下,露出两个虎牙,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草屋,清脆的声音似是那铃儿响叮当,“婆婆让我分拣草药,可我想玩,所以我就偷偷跑出来了。”
她说着又看向滇木恪,托着小腮帮看着他,“你是谁?”
滇木恪不语。
小竹意也不恼,倒是继续道,“哦,你不要告诉给婆婆听,说我偷懒了。”
滇木恪摇摇头,看了她一下,这个关自己什么事?遂,道,“我不告诉婆婆。还有,谢谢你救了我。”
“我没有救你,是你没死而已。”小竹意伸手摸向他的满头乱糟糟的头发,笑道,“你好像一只狗狗。”
“……咳咳!”滇木恪听着猛地咳嗽,忍不住的,口中又吐出一口血来,他赶紧捂着自己的嘴。
“像我以前的狗狗……”小竹意嘀咕了一下之后,也不管滇木恪在不在听,总之继续道。
“我曾经也有一只狗狗,像你一样,毛茸茸的好可爱。可是它最后死了。”小竹意说着伸回自己的手,颇为伤心地蹲下来。
她蹲着抬起明眸看着他,然后又托起自己的腮帮盯着他,看着他满身的血,又忍不住开口,“可是,貌似你也快要死了。婆婆说,流血太多的狗狗,都会死。”
滇木恪面容抽了抽,她这是当他是狗来比喻吗?
顿了一下之后,滇木恪还是忍住满身疼痛,“这点不用你提醒!我方才听说你分拣草药,你懂得医术是不是?”
小竹意摇摇头,“我不会医术。”她说着抬起小手就捂嘴一笑,“我会玩。”
滇木恪无奈心中摇头,这可是个野丫头。他不想再理会小竹意,努力爬起来要走。
“大哥哥,你别走好不好,你别走。”冷不防,小竹意快步跑上前来,然后拉着滇木恪的一只袖子,“你如果答应我留下来和我玩,我救你好不好?”
滇木恪听着浓眉紧皱,他凌厉的眸扫向小竹意,“你不是说你不会医术吗?”
“可是婆婆会救人啊!”小竹意说着龇牙道,“我可以让婆婆救你,如果你留下来陪我玩。”
滇木恪有些惊愕,小姑娘始终是小姑娘,“你要我陪你玩多久?”
“一辈子。”小竹意托着小腮帮甜甜一笑。
滇木恪听着倒是冷笑了,一辈子。
“不可以么?”小竹意看着他,立即收了那笑容,“那,你陪我玩到我玩不动为止,好不好?”小竹意说道。
她看着滇木恪,见他不说话,赶紧又道,“你就陪我说说话,什么都不玩了好不好?”
此时,滇木恪又是一阵不适涌上胸口,他捂着胸口,重瞳看向小竹意,“好。若是你对我生厌了,我就不陪你玩了。”可以暂且留下来养好伤再想其他方法。自己若是不想留在这里的时候,让她讨厌自己就可以了!
“真好。”小竹意说着赶紧跑着离开。
滇木恪惊了惊,她还说救他?却自己跑走了!
没想到,她竟然抱着一块床单过来,滇木恪看着惊讶,“你想干什么?”
“拖你回去。”小竹意说着将床单放在地上,对他一笑,露出两颗虎牙,“你躺在上面。”
滇木恪心中叹了一口气,想着要起身自己跟着她走,可是没想到当真的站不起来。他试了几次之后,还是爬上她铺在地上的床单。
小竹意也不怕累,拽着另外一边的床单朝着那草屋走去。
“你好沉啊,狗不是很轻的吗?”小姑娘嘀咕一声问道,也不看被拖着的人,“上次我拖着大黄回去的时候,它很轻的。”
滇木恪两手死死地抓着那床单,才不至于被小竹意的拖法扔在地上。
这地面上很多都是小石头和砂砾!搁得他整个身子没有一块好肉。
“我不是狗。”滇木恪低沉一声。
“可你不是大红狗吗?”小竹意转头看着他,“满身都是红色的,你很喜欢红色吗?”
“不喜欢。”滇木恪紧紧地闭着眼睛,咬牙忍着痛。
“可是我喜欢啊,你为什么不喜欢?”小竹意扭头问他。
“我现在喜欢了。”滇木恪不想回答她这无厘头的问题,这小姑娘,不是一般的古怪。
“你会一直陪着我,不会死的是不是?”小竹意又问道,“你陪我说话,陪我玩。”
“也许。”
“什么叫做也许?”
“你问你婆婆。”滇木恪总算是学会了踢球,他合上薄唇,不再说话。
“为什么要问婆婆而不是问你?我现在是在问你呢?”
“不要问我。”
“为什么不要问你呢?你现在就在跟我说着话呀!”
“我,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我知道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
“哎,你别闭着眼睛……哎,你说话,跟我说话呀!”
滇木恪闭上眼睛,意识全无,只是,依旧死死的抓着那被单。
“你好沉,好沉,可以比得上三只大黄了,不是,是五只……”
依稀间过了许久,貌似躺在床榻上了。
滇木恪昏昏沉沉就要醒来,这时候,他似是听到这屋子里的对话。
“拿着自己的床单出去拖个男人回来,谁让你这么做的?那什么人你可知道?!”是个老年女子的声音,严厉,又谨慎。
“婆婆,他是一只大红狗,我从路边捡来的大红狗。”小竹意笑嘻嘻地看了床榻上的滇木恪一眼,“你看,他是不是跟一只狗差不多?看他,好可爱,嘻嘻!”小竹意说着就捂嘴。
滇木恪听着嘴角抽了抽,但是他很快就压下自己的心中感觉,然后继续静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