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颜竹意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这白色纱衣,黛眉蹙了蹙。
风纪廉的要求是,让她充当一个站在小舟上的白衣蒙面侍女,要求是不要出声,不能够随意动。
他说,有个侍女刚好身子不适,但是没有找到什么人手,而且已经小舟的主人已经要开始出现在御廊十里的那个江中,所以,要颜竹意充个数。
这要求的确不难,站一会儿就还清风纪廉的“恩惠”了。
“大小姐,可以了吗?就等你了。”风纪廉在外面喊道。
“来了。”也罢,不用在那御花园中等,而且不知道会不会遇上什么人,所以这方的蒙住脸去做个侍女站一会儿也是挺好的。
“不错,赶紧。”风纪廉似是有些急,赶紧带着颜竹意就往江边走去。
“小舟的主人是风大少爷么?”颜竹意跟着他小跑,问道。
“不是,是个躺在床榻上快死却死不了的人,我也不明白,为何他突然想着要这般,古古怪怪,我都想拆开他的脑袋!”风纪廉快速说道,“稍后你若是行礼,直接叫他‘爷’就可以了,别的都不用说。”
“是。”颜竹意点头。
不一会儿,颜竹意跟着风纪廉进了岸边的一处屋前,风纪廉指了一下屋子外的那些白衣蒙面女子,“你去那里。”
“嗯。”颜竹意应了赶紧站进那些白衣蒙面女子的队伍中。
风纪廉进了屋里,看着此时正躺在床榻上面色惨白的滇木恪,惊了一下,“恪。”
“准备好了?”滇木恪睁开眸子看他。
风纪廉看到他眼底下的一抹狡黠,才放了放心,“我还真以为你病得要死了!”
“呵呵呵……”滇木恪听着低声笑了起来,“那些人都已经亮过相了?”
“嗯,到世子级别了。”风纪廉道,“你赶紧。”
……
颜竹意就站在小船的最后面,看着这江面上的一切。
这小船的主人也着实是个天才,不用船夫划动,却聪明地利用水车在后面推动,使得整个小船向前驶去。
颜竹意跟那些女子都分开站在小船周围,似是婢女一般地守着这船的主人。
这小船的主人,当真如风纪廉所言,“躺在床榻上快死却死不了的人”,他就躺在那小船中间上的床榻上,还盖着被褥!他的头顶上有着小华盖,遮住一丝骄阳。
颜竹意忍不住看了一眼前面那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人。
因为他躺着,所以颜竹意看不到脸。
这是出去表演么?当时滕蕴弦说过,皇族子弟都需要在龙抬首盛事的时候出去露两手,这是皇朝历来的规矩。
可是这个人……躺着就不用弄出这些花样去“露两手”吧?
而在那小船前端,风纪廉坐在那里,盘腿而坐,轻拢慢捻谈一曲《竹朝贺》,意思非常明显,就是歌颂滕氏皇朝的。
颜竹意放眼看过去,看到御廊十里已经开始又热闹了。
这小船自出现在这江面上的一刻起,就已经有不少人在说话指点了。
而有太监点明,是尚书府嫡出大少爷、人称风神医风大人的风纪廉和滇西王府世子滇木恪一同前来。
魏明琨听着是风纪廉和滇木恪,不禁浓眉一皱。
而魏金盛已经看向魏明琨,“大哥,你不感觉奇怪?前几天不是说,滇西王世子病重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也疑问。除非,滇西王世子的事情,另有乾坤。”魏明琨低沉了声音,道,“风大人跟滇西王世子交情甚深,估计他就知道。”
魏金盛点头,不再言语,而他看向对面席上的贤王滕蕴弦。
滕蕴弦微微沉思,但没有注意到魏金盛的视线。
这时候,小船更加靠近御廊十里了。
风纪廉的琴声固然令人赏心悦目,可是,那小船里躺着的人,分明是让人惊掉大牙的。
众人眺望看向他们,不禁全都私语。
“那个躺着的,是滇西王世子?”
“前几天的时候,滇西王世子可是从山上不小心摔下去了,病重躺在床榻上啊!没想到竟然也来了。”
“躺着来……”
滕隆帝眼角微微抽了抽,他看了一眼洪皇后,然后也看向那江面。
真是令人大开眼界,也让人瞠目咋舌!
竟然躺在那床榻上,然后由小船运送来!
滇西王原本坐在席上,当听到说滇木恪来了,而且是躺在那船上来的时候,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皇上,请容老臣前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滇西王行礼,恪儿可是在做什么呢!哎!
“准。”滕隆帝听他的语气,就知道滇西王并不知道滇木恪竟然采用这样的方式出现。
滇西王到了那岸边,远眺江上。
小船上站着好几个白衣蒙面的女子,而船头,风纪廉正在弹奏,风纪廉身后,一人盖着被褥躺在那木板做成的床榻上。
“恪儿?”滇西王叹气,这平日里他离经叛道、纨绔爱玩喜欢红衣、而且喜欢女人装扮就够了,说了在府上养病的,怎么就跑出来,这不是给自己丢脸么?
风纪廉此时已经弹奏完一曲,他收了那古琴,起身,然后转身对着床榻上的滇木恪,用内力腹音传音,道,“恪,当真就这般过去?不怕滇西王伤心么?”
“你觉得他会伤心?”滇木恪低沉一声,也是用内力腹部传音。
“当然。”风纪廉眸色扫了一眼在不远处岸边的滇西王。
滇西王滇木羿祖上统一了滇西地区,滇木羿四十岁的时候继承南蛮王位成为滇西南蛮王。不久,滇木羿归降滕氏皇朝,将滇西地区划入滕氏皇朝的板块当中,而滇木羿自然就成为了朝中大臣,获封滇西王,封地依然在滇西地区。
滇木恪出生在滇西王归降前的一年,滇西王归降之后不久,原滇西王妃即滇木恪的生母病逝,次年,滇西王迎娶尚书府大小姐风悦君,不久,风悦君为滇西王生下一名男婴,名为滇木荷。
风悦君,即是风纪廉的姑姑。
而今,滇木羿已经是六十六岁高龄,滇木恪也有二十四岁,早过弱冠之年,却没有继承滇西王位。
“我本意并非是让他伤心。”这时候,滇木恪低沉一声,“我只是说明一下,我身子羸弱,却以朝中盛事为重。”
风纪廉收回眼光,转头看向他,“以朝中盛事为重?这是我听过的最大的笑话。没有之一。”
滇木恪不再回他,只是想着那个无良的女人此时应该也是在那御廊十里中吧!
自己就简单地想看看她而已。